终于欣然接受，自己的快乐与痛苦，可以跟全世界都不一样

29　　墨子卿大步冲进反毒组，同事们一窝蜂涌上来。　　“Madam，你没事吧？”格格。　　“没事啊，干嘛这么问？”　　“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呀？有没有严刑逼供啊？”阿坚拉着墨子卿转了个圈，上上下下打量。　　“还严刑逼供？把人家当成什么人了？索马里海盗啊？”墨子卿甩开阿坚的手。　　“不是啊Madam，人家说ICAC的人呢，个个都是黑面神，从来没有笑脸的，最擅长的就是套供诱供了，你没被他们诈出什么吧？”小喇叭斜着眼。　　“你也真是的，一看就知道没事啊，这才走了两个多小时就回来了。要真被他们诈出什么，肯定48小时见不到人了。”林志刚的胳膊搭住小喇叭的肩膀。　　小猫则是直接楼上了墨子卿的脖子：“看你这样子，估计是某些人又被戏耍了吧？哎，他们真可怜，以为抓到个宝，结果惹了一身骚。”　　“几位大哥啊，小弟佩服，服了你们了，哎呀~~”墨子卿一恭到底，转身就往办公室走。　　“Madam···”　　“你们有完没完啊？我好累啊，让我休息一下会死啊？”　　“不是啊，段sir说呢，让你回来之后去找他，你猜是好事还是坏事？”小猫。　　墨子卿看了看众人：“这好事让给你们好不好？”　　“哎，算了吧，刚才就挨了一顿骂，闪远点。”小猫赶紧转身就跑。　　墨子卿无奈摇了摇头，去找段暄。　　段暄办公室。　　墨子卿一件一件交出自己的证件、配枪、手铐。　　“阿卿，只是调查，等事实清楚了，我立刻为你复职。”　　“没关系段sir，我接受停职，我知道您是相信我的，就当是休大假了吧。”墨子卿倒是很平和。　　“对了，正好休息一下，你看看你现在，瘦的像鱼干似的。”　　“老板，不至于这么说我吧？我可是受害人啊。”　　段暄笑了：“行了，知道你委屈，下班请你吃饭，你嫂子早就让我约你，大忙人比我还忙啊。”　　“真的？那我可得去，嫂子做饭最好吃了，老板还是你有福气啊。”　　段暄看着她想起了陆显仁，这福气刚刚到，却又溜走了，心里替她难过。　　几天后，云枭的酒吧。　　“阿卿，这个刘伟明真的不好查，黑道上基本没人跟他有来往，不过我的人去了一趟台湾，那里有一些当年认识他的人。现在基本上能证明，他在念警校之前曾经是黑社会，时间不长。”云枭将一个文件袋递给墨子卿。　　“能确定吗？”墨子卿翻着那些资料。　　“是的。”　　“当时他跟谁？”　　云枭犹豫了一下：“杀害叶警司的人。”　　听到这话，墨子卿猛地看向他，然后脸上露出了许久没见笑容：“太好了，终于逮到这条大鱼了。谢了云枭，你放心，我会处理好，不会给你惹上麻烦。”　　“说什么呢，咱们是什么关系，还用说谢？来吧，喝酒。”两人举杯。　　九龙塘分局保安科门前。　　“我是香港国际刑警署反毒组高级督察墨子卿，有公务要见杨锦年组长。”墨子卿向一位给她开门的女警说明来意。　　“墨督察你好，您先请进，我立刻帮您去通报。”来人一听是公务，就把她带到组长办公室。　　杨锦年跟陆显仁差不多年纪，一副无框眼睛显得英俊斯文。　　“我是九龙塘保安科负责人高级督察杨锦年。”抬头看到墨子卿，立刻起身和她握手。　　“幸会。”　　“请坐，警察部的美女多集中于保安科，没想到国际刑警署也是人才济济呀。”落座便夸了墨子卿一通。　　“杨警官客气了，一副骨头架子包了一张人皮罢了，没什么可炫耀的。”墨子卿微笑。　　“墨警官找我有什么事？我不记得保安科和国际刑警署，有公务上的往来。”杨锦年开门见山。　　“想跟你玩儿个游戏，不知道杨警官有没有玩儿过猫捉老鼠？”　　杨锦年始终保持着微笑，看了他五秒钟：“干我们这行的，每天都在玩儿这种游戏，区别只在于规则的不同。”　　“哦？是吗？很想请教一下，杨警官的规则。”　　“我的规则很简单，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　　“敌人已抢占了先机，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次的得失，不足以论成败。”　　“有道理，只是这得失的代价，未免大了些···”墨子卿微微垂目。　　这微弱的表情落进了杨锦年的视线里，潜意识里感觉到了对方的失落：“墨警官失去了什么样的代价？”　　墨子卿慢慢站了起来，看见墙上有陆显仁的照片便走了过去：“年龄增长的唯一好处在于，人终于欣然接受，自己的快乐与痛苦，可以跟全世界都不一样。”　　“恕我愚钝，我不太明白，能说的再清楚一点吗？你到底，为何而来？”杨锦年不得其解。　　“为他。”墨子卿在陆显仁的照片前站定，略带伤感的说。　　“你是他···”杨锦年看看墙上的陆显仁，又看着墨子卿的表情。　　“他出事的那天，是我们说好去注册的日子，他答应过我，等我执行公务回来就结婚的，结果却食言了。”墨子卿明显眼圈湿润，深吸一口气：“我看到他的时候，头上的伤口还是热的，就差那么一点点···”　　杨锦年低下头，回想着某些记忆。　　墨子卿调整好情绪回到椅子上坐下：“阿仁生前跟我说过，他希望有一天能把警察局的内鬼铲除，我想替他完成这个心愿，而且，我根本不相信这个内鬼已经被清除了。”　　“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是当事人的亲属，难免会有感情倾向，上面也不允许直系亲属干涉，所以没办法。听说你在查这件案子，我只能来找你，全警察部，就只有你一个人认为阿仁的死有隐情，你是他唯一的希望。”　　“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呢，万一我也是内奸呢？”杨锦年看似漫不经心，却抛给了墨子卿一个敏感的问题。　　“这一点很抱歉，我查过你，虽然你也跟黑社会有接触，但你不是。如果我连这点事都查不清楚，那反毒组的招牌早该被拆了。”墨子卿笑了。　　杨锦年看着她，深深地笑了。是啊，大名鼎鼎的国际刑警，可不是过家家，更可况这几年的反毒组，声名鹊起、屡破奇案，早就小有名气了。　　“我和陆显仁在警校是同学，当年如果他不走，这个优秀奖应该是他的。”杨锦年看着那个本应属于陆显仁的优秀奖章出神：“他殉职之前我们见过，我问他什么时候结束，他说快了，到时候请我喝酒。我还在开玩笑说，不会是喜酒吧？”　　自顾自的说着，根本没注意到对面的女人，眼圈已经有些发红，赶紧放下奖章：“Sorry.”　　“没关系。”墨子卿摇摇头，想着杨锦年刚才的表情：“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更该相信你。这件案子很麻烦，上面已经结案了，如果继续查下去，就是公然与自己的长官作对，你最好想清楚。”　　墨子卿停顿了一下：“我不勉强你，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如果你有勇气，我会协助你，阿仁临死前留下了可以称之为证据的东西。”　　“如果我退缩呢？”　　“我说过，我不勉强，并且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处世的原则和方式，我没有资格要求别人一定要做到，明天的这个时候我等你电话。”说完放在桌上一张名片，走了。　　杨锦年欣赏的看着墨子卿的背影离开，又拿起奖章：“兄弟，你可真有福气。”　　第二天，杨锦年就告诉墨子卿他的答案，并且约她见面。　　“墨警官，你说的证据是？”　　“这是阿仁临死前放在保险柜里的东西，为了不落入他人之手，他指明只有我本人才可以取出，你先听一下。”墨子卿拿出了那盒录音带，打开录音机。　　“内务部的刘警官？”杨锦年听了一会儿，很快便确定了此人的身份。　　墨子卿点头：“你还是要拿去做技术分析，越正式越好。不过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用，因为录音带里的另外一个人已经死了，所谓死无对证嘛。还有，我的线人提供的···”　　又拿出一个文件夹：“这是刘伟明念警校之前的资料，你们三个是同届，都是最优秀的学员，我把这个交给你，你应该最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了，你的东西很重要，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你。不过你们国际刑警那么忙，还有精力吗？”杨锦年接过来看着。　　“没关系，最近我都会很闲，刚牵扯进一桩受贿案，正在停职。”墨子卿似乎在说别人的事。　　杨锦年笑了，看着这个把自己的事看得很轻，却把陆显仁的案子看得很重的女人，明白了一件事：有些事，一定要去做。　　这天晚上，墨子卿收到一封邮件，是久未露面的教官，给了她一个密码，让她去某个超市的自动存储柜取东西。取回来之后一看，原来自己帐户上的100万，果然是701干的。　　那个案子结束后，罪犯的家人就离港移民了，而701煞费苦心策划这件事，就是想给墨子卿一点教训，让她别那么嚣张。　　可惜的是，教官很快便找到了那家人，逼他们写下自供状，还录了口供。当然，顺带着小小的教训了一下701，警告他们别再打墨子卿的主意，然后才把这些证据寄回来。　　墨子卿看着手里的证据，想念着教官。两年多没有任何消息，原来，不管任何风吹草动，他一直都在她身边，就像他承诺的那样，从未离开过。　　几天之后，段暄办公室里，墨子卿的警官证和配枪又回到了她手里。　　“100万的事已经结束了，查清跟你并没关系，全款上交。现在好好把心收回来，陆sir的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就像当初大飞的事一样。我还是得嘱咐你，调整状态，保持心情。”　　“Thank you sir，ICAC那边您费心了，这我知道，要不然，即使查清了，我也不会这么快就复职。我会好好努力，早已经不是四年前的我了，请您放心。”　　墨子卿站在天台上：“阿仁，还记得在这里，我们的关系就跟以前不一样了，可现在物是人非。我知道不管怎样都要活下去，可这种生活，我该怎么过。”　　她看向天空：“等我帮你完成你的心愿，你就可以瞑目了，我也可以放下包袱，那时我要开始新生活，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听你的话，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