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陆显仁的案子还没有了结,麻烦却又找上了墨子卿。 “段sir. 您找我?”墨子卿被叫到段暄办公室。 “阿卿,陆sir的案子有何进展?” 墨子卿微微叹了口气,摇摇头。 “慢慢来别着急,总会有转机的。” “Sir.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墨子卿抬起眼皮看着段暄。 “额···” “有什么话您就直说。” “好吧,你知不知道你账户上突然多出了100万?” “100万?”墨子卿想了一下:“哦,可能是阿仁留给我的吧,我一直没看。” 段暄皱着眉头摇摇头:“我已经查过了,陆sir留给你的遗产已经申请过报备,我说的是另外的100万。” “那我就不知道了,老套的把戏,栽赃陷害。”墨子卿飞快的想着,自己的仇家都有谁会干这种事?反正像她们这种人,从来不缺仇家。 “有没有想到是什么人干的?” 墨子卿摇摇头:“嫌疑人太多,数不过来。” “会不会是701?” 墨子卿抬头:“两年多没露面,会是他们吗?” “这件事现在有点儿麻烦,有人把钱存入你的户头,然后向ICAC(廉政公署)寄了封匿名信。他们已经来人了,我本想帮你压一压,不过ICAC是独立结构,直接向特首负责,连保安部和警务处长都无权过问,你···” 段暄有些不忍心,也是很无奈:“哎,真是的。”烦躁的抽起烟,他不喜欢自己的爱将被栽赃,可他相信并不表示全世界都会相信。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干他们这行,这种事太平常了。花点钱就能让他们被调查,就算陷害不成,也得让他们尝尝吃苍蝇恶心到吐的滋味。不过也没什么好办法,既然人家已经出手了,接招就是了。 “小时候师父曾经教过我: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如果我早些参透这两句话,或许很多事都会不一样吧?”墨子卿笑了一下。 “还好吧?”段暄心疼。 “没关系的sir,听说ICAC的咖啡,是全系统最好喝的了,正好有机会去尝尝。”看着段暄为难的样子,墨子卿开起了玩笑。 “阿卿,清者自清,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你记住,待会儿回答他们的问题时,要想清楚再说话,千万别让人家抓住话柄。ICAC的人是出了名的难缠,一个个都精着呢,最擅长的就是套话。” “Yes sir. 放心吧老板,我可是老江湖了。” 看着墨子卿被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带走,警署的同仁们一个个都愤愤不平,可又不能阻止。 “世风日下啊,拽什么拽?穿西装很牛吗?我也会穿啊。”小喇叭。 “小声点,人家会听到的。”阿坚故意大声。 “应该只是例行传召吧?难不成真的要扣留48小时?”林志刚。 “你见过有几个人进去喝了杯咖啡,就能轻轻松松走出来的?警务处长倒是有可能。”格格。 “干什么?不用工作啦?都很闲呐!要不要把你们集体送去PTU(警察机动部队)呀?”段暄站在走廊里,叉着腰大喊。 其他人都各自闪人了,反毒组的人跑过来。 “段sir啊,你就这么看着他们把Madam带走?吭都不吭一声?”小喇叭第一个开炮。 “老板,你相信Madam会贪污吗?这摆明了是栽赃诬陷好不好?”阿坚。 “这些年Madam兢兢业业,什么时候不认真工作了?她有多久没休过假了你知道吗?”格格瞪着段暄。 段暄扫了众人一眼:“干嘛?想造反呐?” “不是啊段sir···” “这是命令!懂不懂什么叫做命令!是不是想来个集体处分,你们才满意?”段暄急了:“难道我不知道阿卿的为人吗?用得着你们给我上课?都给我滚!该干嘛干嘛去!”说完转身回办公室,大力的把门甩上。 小猫摇摇头:“行了,都回自己的工作岗位,我们得相信Madam,更应该相信段sir,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ICAC(廉政公署)总部。 “你好,我是ICAC执行处高级调查主任麦首文,我旁边这位是助理调查主任卢杰辉,请表明你的身份。”麦首文的年纪大约在三十五六岁,年纪轻轻便已是SI(高级调查主任),前途不可限量。 “国际刑警署反毒组组长,高级督察墨子卿。”墨子卿微微点头。 “不好意思,要你百忙之中抽空来坐坐,我们的咖啡是全港政府部门最好喝的,尝尝。”麦首文将一杯浓香的咖啡推到墨子卿面前。 “谢谢,早有耳闻。” “如果喜欢,可以经常来串门。” 墨子卿抬眼,颇有深意的笑了一下:“就算喜欢,也不希望隔三差五就被请来扯闲话。” “墨督察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开始吧。”麦首文无意继续这种无聊的开场白。 “随时。” 麦首文笑了一下,打开手中的文件夹: “2015年1月7日,我们收到一封举报信。信中记录了墨督察在2014年5月,因为某一件案子,屡次向嫌疑人亲属暗示,希望对方付给你一部分酬劳。而代价则是在之后的庭审中,将谋杀改判为误杀。” 墨子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而在2014年12月,这件案子果真以误杀罪名成立作为最终裁决。”说完这句,麦首文抬眼看了看墨子卿。 而墨子卿依旧没有说话,继续看着他。 “除了这封举报信,还附赠了一张汇款单原件,就是这张。”他出示了一张汇款单,又收回在文件夹里:“汇款单上明确注明,在庭审结束后,这笔款项就打进了你的户头,请问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 “我们也向银行调取了监控录像和汇款记录,证实在2014年12月,也就是那件案子审结之后,一位男子来到这家银行,完成了这笔汇款。”麦首文又举起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就是汇款人,请问你认不认识他?” “不认识。” “据我们所知,这个人就是当事人的舅舅,墨督察在调查这件案子时,难道没有走访过嫌疑人的亲属吗?” “无可奉告。” “墨督察这种回答,对你很不利啊。”显然,麦首文对墨子卿的高冷态度,并不买账。 “国际刑警署是保密单位,我们的工作方式和流程,有权利不向任何人公开,除非上级下达命令。麦sir如果想进一步了解,我不介意为你讲解一下,如何直达署长办公室。” 麦首文靠在了椅背上,有些不高兴:“根据《防止贿赂条例》第四条,综合所有证据,我认为墨督察已经触犯了法律。以上对你的指控,你是否承认?” “不承认。” “那你认为事实应该是怎样的?” “不清楚。” 麦首文笑了,轻轻合上文件夹:“不知道、不认识、不承认、不清楚。除了这四不,剩下的回答说了等于没说,墨督察干脆改名叫‘四不警探’好了。” 墨子卿并没有笑:“根据你刚才的话,我有权控告你侮辱警务人员。” “我也有权控告你妨碍司法公正啊。” “麦sir说笑了,作为特区的警务人员和永久公民,我有义务配合ICAC的任何调查工作。你问,我答。知道的事我一定知无不言,不知道的,当然要实话实说了。何来妨碍司法公正啊?”墨子卿面不改色。 “说得好,那就请墨督察解释一下,你账户里突然多出来的100万,又是为何啊?” “以麦sir久经训练的触觉,您认为什么地方值得怀疑呢?” “好像是我在问你。” 墨子卿慢慢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如果我心血来潮,打了100块到你的户头上,然后说你故意向我收受贿赂,那麦sir又有何证据证明,是我故意诬陷你呢?” 麦首文双臂环于胸前。 “同理,如果100块的汇款记录可以被称之为证据的话,那么麦sir又有何理由自证,你就是清白的呢?难道单凭你是受益方,就能够以《防止贿赂条例》控告你吗?”墨子卿始终保持微笑。 对于眼前这个女人的假设,麦首文无言以对。的确,单凭一张汇款单,只能证明确实产生了交易,但谁是冤枉的谁是蓄谋的,确实没有证据证明。 “墨督察不愧为港九新界大名鼎鼎的麻辣神探啊,头脑清晰、条理清楚,最重要的,是有一张巧舌如簧的嘴。” “不敢当,麦sir千万别太抬举在下。虽说所属部门不同,但都是一个系统的,干的也都是差不多的买卖,咱们也算是精诚合作了。麦sir年长我几岁,我自然是要多向师兄请教了,还望不吝赐教。” “客套话似乎讲的有点儿多了,墨督察还是直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为好。” “我已经说过了。”墨子卿一脸无辜。 “墨督察!”麦首文微微有些生气。 “哦对了,有个细节,我认为还是有必要讲给您听的。2014年5月,我的确正在负责这件案子,不过到了6月,我接手了菲律宾跨国贩毒案,并在9月结案。这三个月中,我从未插手过那件案子,警署的同仁都可以为我作证。”此时的墨子卿严肃认真,一点也看不出十秒钟之前还在开玩笑。 “那之后呢?这件案子到12月才审结,墨督察应该有的是时间来‘关心’吧?” 墨子卿纤细的手指轻敲桌面,眼眸低垂,脸上阴沉的表情中染上了一层悲凉。 “请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你认为一个刚刚失去丈夫的女人,连头七都没有过,就算计着如何敛财的话,我也无话可说。”说完这句话,墨子卿就再没有说过其他。 麦首文忽然词穷了,显然这话说的就是她自己。难道这女人刚刚死了丈夫吗?难道说她结婚了?她什么时候结的婚?嗯?她结没结婚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我的话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谅解。” “···” “墨督察刚刚所说的,我们需要一段时间来核实,如果能证明那段时间,你确实并未插手这件案子,对墨督察应该是有利的。” “···” “墨督察需不需要请个律师?” “···” 墨子卿一直不说话,麦首文很尴尬,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气场变了。看来是因为刚刚的对话,触及到了什么。 “这段时间请暂时不要离港,如果有工作上的需要,也请提前知会我们一声。给你带来的诸多不便烦请谅解,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 “···” 麦首文和助手卢杰辉对视了一眼,以为她没听见:“墨督察?” “如果没准备扣留我48小时,那我就先告辞了。我还有很多事,跟你们不同,告辞。”墨子卿突然发话,说完拎起风衣走了出去。 卢杰辉微微楞了一下:“麦sir,她可以离开吗?” “算了,她的话也不无道理,我们还得再找证据。”拿着手里的文件夹,扔在桌上:“光凭这个,什么都证明不了。”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一抹黑色身影,微微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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