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一丁点没夸大,去年白鹭湾闹水祸,姓周的老渔头往上推三代都是穷的叮当响,家里五口人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那有什么祖传的物件,是你爹见不得那些靠水湾捕鱼掏蛋的外来户断掉赚嚼口的门路,这才私底下送了图阵过去,事后衙门安排周渔头又是披红挂花的露脸游街,又是白花花的大洋犒赏,你爹真是一声没吭过,就凭这一点,我和你爹酒桌上论兄弟就不亏。”掌柜竖起大拇指使劲晃了晃。
余年张着嘴惊讶的听了半天,一皱眉问道:“这事您咋知道的?”
“你爹亲口说的,是我用便宜居一顿涮肉锅子换来的,当时他还讲你们余家是挂小幡,接偏门生意的,以后碰到落销的物件,尽管拿来就成。”刘掌柜说完话,特意冲余年眨眨眯缝眼,一副你我心知肚明的表情。
余年无奈的抿了抿嘴,看的懂小幡,说的出切口的内行人找上门破坎解销制器没问题,因为他们懂讲究,守规矩,可类似刘掌柜这种外行棒槌就真不好说,保不齐那天胡吹冒撂就能把人给卖了,大清朝对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极其忌讳,只有查到蛛丝马迹往往惩以重典。
然而当爹为一顿酒肉将家里的底细交代的如此明白,连回旋敷衍的余地都没留下,他一个做儿子的也就只能跟这应承接活。
“那.....成吧,等我取套趁手的工具,一会开暗暗匣后您可别到处宣扬”余年撂下一句话转身走向铺子里间。
刘掌柜放下黑釉茶碗在后面追问道。“匣子,你觉的有戏没?”
余年停住脚步,突然所答非所问的问道“破了水祸,衙门赏了多少钱?”
“听说好像至少给了五十个大洋”刘掌柜偏头仔细想想,不是很肯定的答道。
“嘶”余年牙痛般的倒吸一口凉气,以他爹的秉性要是没找老渔头分钱,他敢把余字倒着写,可钱的事余福贵只字未提过,看来指不定又填那个烂帐窟窿了。
片刻功夫,余年拎这一个粗麻布卷走出里间搁在木工台案上,一把摊开,只见布卷里以黑色明线匝这一扇熟牛皮板,四角均卯这钩连雷纹的黄铜包角,右上方镂刻三朵灵芝云,中间烙印“蛐蜒”两个古篆字。
牛皮板上一排皮鞘内,插这十四件造型怪异的金属刀器,有的似镰、有的象勾、有的如铲,刀身黝黑中泛锡白水波纹,牛角握柄已被摩挲呈微透黄玉色。
“呵,好东西!”干古董行的人都有见到老器就挪不动步的臭毛病,刘掌柜这会瞧见不禁心痒,嘴里和余年搭这话,人已经窜到木工台案一旁,不管不顾的伸手就抓。
余年见状赶忙阻止道:“小心”。
随着话音刚落,刘掌柜就哎呦一声被刀具割伤了食指,他嘬这手指上的伤口,吸着凉气含混嘟囔道:“锋口真利”
余年见状,面色古怪的笑了笑:“您那行当不是讲究一请二放三拿嘛,这下可好,坏规矩得着便宜了吧。”
“不就求你小子开个箱子嘛,瞧你那嚣张样”刘掌柜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
嘬了二口,见食指不再出血,刘掌柜又兴致勃勃的弯腰研究牛皮板上的刀器,见弄伤自己的刀器依旧锃亮光洁,不见血污,忙抬头向余年请教道:“这不会是梦溪笔谈里写的沾血自洁,器有旋花的镔铁吧?”
余年依旧忍住笑解释道:“我还真不清楚是什么器料打的,这一套十五件的《蛐蜒杵》是老辈传下的。”
刘掌柜直起腰板仔细瞅了瞅余年,很是狐疑的叫道:“等等,有问题,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你小子憋什么坏呢?”
余年挠挠鼻子,嘴角弯起,终于笑的实在:“我还当您不问呢,我们家这套祖器,有点邪乎,用时肯定得见一回血,每次使唤再小心都会被割手,今天赶巧让您给碰到,把我省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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