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眯着双眼看着箱子内部,沉默片刻突然开腔问道。“刘掌柜,搂货的没跟你说这物件的来历吗”

刘掌柜侯在一旁,没敢打扰余年的观察,此时听到问话这才赶忙答道。“那种人说的话能信吗,不是祖上老辈的陪嫁,就是没落王孙的典当,尽他妈是唬人的假典故”

“哦,那倒是”余年随口应了一句,继续怔怔的瞅着官皮箱。

刘掌柜为证明自己的鉴定水平,走上前屈指敲敲箱板,又用拇指搓了搓箱盖细如毫发的皴裂说道:“你看这器料,枣红底大黑筋,十足的老酸枝木,还有这箱子面不露一处明榫,正经是大匠工手,还有这老浆皮壳上的蚁走纹,怎么也得百八十年的功夫才能沁出,我估摸至少也是康熙年间的。”

“木器料我在行,您还真没打眼,确实是个开门的老物件”余年心不在焉的敷衍道。

从祖传手艺的木作匠人口中肯定了自己的眼光,刘掌柜满意的坐回方凳,透着懊恼的唉声叹气道:“正因为是一眼真,我才没仔细瞧就摆在店里,前脚刚上架,后脚就被永丰银号的沈爷瞅对眼准备拿下,他验箱时我才发现官皮箱是匮藏匣,里面还有一层暗抽屉,可我琢磨了一整天也没打开,这个官皮箱就值钱在这暗抽屉上,要打不开,那可真是缺魂少神,算是废了。”

刘掌柜皱着脸话说一半,喝了口凉茶润润嗓子,这才接着诉苦道:“沈爷把我好一通埋汰,那人是出名的大嘴巴,今儿个要在你这还打不开暗抽屉,赶明全书院门的掌柜都能跑来看我笑话,我是没脸再混古董行了。”

听完刘掌柜的解释,余年背手来回踱了两步,偷眼又瞅了瞅台案上的官皮箱,犹犹豫豫的回绝道:“这个......我估计帮不上您”。

作坊里该淡定的人不淡定,不该淡定的人却一脸的心平气和,刘掌柜听完却不急,话锋一转说道:“匣子,说实话在南院门也不是只有你们一家能打细作家具,但我还就只认准余记,别家压根不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您讲?”余年有些纳闷刘掌柜什么时候涵养竟变的如此了得,不免好奇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刘掌柜很认真的夸道:“你和你爹俩人厚道、仁义,不贪名、不好利,是真讲究。”

余年讪笑两声没有吭气,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他心里清楚,如果仅是说厚道仁义还算靠谱,他和余福贵到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打造家具也是实打实的在用心去做,该上五遍漆的就绝不会为省料省工只上四遍。

但可不好利这句话用在自己身上就明显不合适,他是能多赚五文钱就绝对不会发善心只收四文钱,就算与打了数年交道的刘掌柜做买卖,平时也是见机要价,逮住空能多加俩钱就加俩钱,什么连夜赶工耗灯油,什么避瘤选材多耗料的说辞都用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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