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说完拱手,颇为轻佻的冲任愈挤挤眼,一派小人得势的嚣张气焰。

败在这种缥缈的事情上,已经与赌技无关,任愈站在屋中静静的听完一切,没有在乎伙计的态度,嘴角自嘲的勾出一个苦涩笑容。

江茂材抬头笑眯眯的温声问道:“任老弟,听完安心了吧?”

“安心了。”任愈缓缓点点头,有些释怀也有些不甘的慢慢倒向身后的扶手椅,喉咙里带着嘶鸣声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陆炳居高临下看着倒在椅子上的任愈,见他眼中的那抹亮光一点点暗淡,就如风中摇曳的烛火即将熄灭,突然走过去俯身凑近说道:“差点忘了告诉你,保官吴六指能连开豹子六,可与我说的风水阵一点关系都没有。”

虽然陆炳的声音不大,仅能屋里的几人勉强听到,但对任愈来说无疑是平地一声炸雷响,他猛然挺身,双手如爪凛冽的抠向伙计陆炳衣襟,但毕竟是濒死一搏没什么气力,伙计陆炳只是轻轻一挣,人便被带的撞向大茶海,带翻桌上数只茶盏,最终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嘴角瞬间涌出一缕艳红的鲜血,缓缓蜿蜒流至耳旁。

任愈致死都一直圆睁双眼,最终也没弄明白保官吴六指能连开豹子六的秘密。

茶海后的老先生早在任愈撞向大茶海时,已手疾眼快的抢起桌上的紫砂壶。

人命重要,但这把明代正德年间的带款供春壶更重要,现如今世上仅存的三把,一把搁在北京紫禁城南书房的御书案头,一把收在官商巨富盛宣怀府里,还有一只便在他手中,是必须带进棺材里的心头好。

老先生护命般把陶壶紧紧搂在怀里,探头瞧瞧任愈的死样,对伙计陆炳的做法有些不满:“为东家出头是好事,但你用话把人激的死不瞑目就过于阴损,不够磊落,有这必要吗?。”

陆炳被老板请的师爷埋怨,极不服气的顶嘴道:“任家坑咱江爷在先,我这只是多讨点利息罢了。”说完话,便充满期盼的望向江茂材,希望给自己撑腰。

“陆炳知道我与任家积怨很深,想帮我出口恶气,没错,但废先生说的也没错,咱既然占理,今后做事就要大气些。”江茂材两不得罪的和稀泥说完,拿起老先生的供春壶,捡台面上剩下的茶盏,沏了一杯递给陆炳。

“尝尝,正经的雨后龙井,不是随便能喝到的。”

陆炳赶忙双手接过一饮而进,等他放茶盏时,江茂材已转过身与废先生讨论起馆子里的生意。

他站在一旁等了半天,见二位只顾说这银钱往来,收支平算的闲话,自己刚才精彩绝伦的风水解说,包括灵机一动,浑然天成的坑人大招,让地上的那位爷死不瞑目,只得到江茂材一杯茶的犒赏就竟然这么轻飘飘的揭过,陆炳顿时感到满腔热忱化作一滩冰水顺着胸口一直凉都脚跟。

他看情形确实没有任何实惠可捞,立即感到站的腿也有点麻,腰也有些酸,屋里泛起的血腥气闻这也齁鼻,地上躺的尸首怎么瞧怎么渗人,总之是万分不想继续待下去,陆炳眼珠子转了二转,上前一步陪着笑脸打断老板和先生的谈话:“江爷,要不要派人去土地庙瞅瞅?”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