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形色色的病人她见得多了,特别是这种苦熬着的病人,心理多少有点问题。

进府第一天就派人来提点她,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现在说得好像自己是什么很贱的人似的,上赶着当下人。

可周桓偏偏是她的顶头上司,不仅握着她的前途,还有她的小命。

“整个王府,只有您一个主子,我又不是客人,自然就是下人了。”

周桓眉心一动,似乎想起什么。

“十七,传令下去,花大夫是府上的贵客,若有人对她不敬,本王严惩。”

???

这狗男人还真是,变脸如三月天啊。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十七,朝花姜抬了抬眉。

花姜谢过恩典,正想站起来。

周桓又开口了,“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这......

她抬起头,满脸疑惑地看着周桓。

“刚才在前厅,你在想什么?”

花姜一秒钟之内完成了所有的设想。

再一次,除了实话实说,别无选择。

“我私心觉得,殿下不该把玉佩还给宋小姐。”

说完这句话,花姜抬眼观察了一下周桓的神色,似乎并没有不悦。

她继续说道:“殿下和宋小姐的婚事,皇上迟迟没有开口,这也许是一种默认,殿下的婚事就应该按照过去大家所认为的那样操办。

“殿下如今没有兵权,又退出朝堂,虽然身后有长公主,也难保万全,皇上是为殿下留了一条后路。”

“宋相在朝廷的势力盘根错节,身后站了一半的文臣,当初宋家将玉佩赠与殿下,殿下没有拒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周桓的眼神落在花姜脸上,他没想到,才入王府月余,花姜就已经把朝中的形势摸得一清二楚。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继续。”他抬了手指示意花姜。

“只要殿下不松口,这门亲事就不可能退掉,一旦宋小姐成为宁王妃,宋相便只能站到您这边,即便以后太子继位,他想要动你,也会顾忌宋相以及朝堂上的声音。”

花姜抬眼看了看,“可现在,您同意退婚,就等于把刀递给了太子,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会除掉对手以绝后患。”

寒冬腊月的天气,十七的背后沥沥冒着冷汗。

这个花大夫,看起来少言少语,分析起来还挺头头是道的。

可是,她说的,既是家事也是国事,更事关皇储朝堂,随便哪一句都能要了她的命。

顺着周桓的目光,十七看到红梅树上落下来一只鸦雀。

鸦雀在树干上蹦跶了两下,似乎被什么惊着了,呼啦啦扇着翅膀飞入了云间。

周桓收回视线,落在花姜纤细的肩头。

“花姜,你很聪明。”

花姜心头咯噔一跳,她还真没那么聪明,只是刚巧开了上帝视角,看过原着而已。

心虚的时候,她将头垂得更低了,心惊胆战地等着下半句的“但是”。

但是,等她再抬起头来,轮椅的咕噜声已经远去了。

周桓阖上眼,任由冬日的暖阳照在他脸上。

花姜说的话对了一半,错了一半。

生在天家,没有父子,没有兄弟,只有掌权和失权。

皇上没有开口,是等着让他自己退。

如今,他退了,父皇便该安心了吧。

“十七。”

“在。”

“告诉裴砚,我找到人选了,让他把东西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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