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暗中咬了咬牙。

她堂堂丞相府夫人,屈尊降贵来求他,他竟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来羞辱自己。

立在身后的宋锦珠眼下也闪过一丝恨意,怒意逐渐被理智压过。

不过一个废太子罢了,连路都走不利索,也不知在高傲什么。

有长公主撑腰又如何,等到新君继位,等到自己成了皇后,这些人通通都要清算。

张氏搀着宋锦珠起身,腆着脸,似是探询,“殿下,小女曾有一枚玉佩在您手上,不知能否归还。”

张氏是懂得避重就轻的。

这枚玉佩是当初周桓出征北檀时,张氏亲自送到王府来的。

大周的传统,男女方互赠信物,这种行为等同于订婚,更不用说大家都默认了,宋锦珠是周桓的未婚妻。

如今把玉佩要回来,就是退婚的意思。

宋锦珠垂眼盯着鞋尖上的东珠,这是皇后赏赐下来的东西,只有她,才配拥有这样名贵的世间珍宝。

她曾亲眼看着那个万丈光芒,站在云端的身影跌落泥潭,看着自己的光明前路步步坍塌,

要怪,就怪命吧。

她只是审时度势,不得已而为之。

“十七,把书架上的锦盒取过来。”

出乎她们的意料,周桓并没有刻意为难。

十七领命退下。

花姜站在角落,注意到宋锦珠的表情。

明明有种势在必得的得意,却偏要做出被迫无奈的委屈。

十七很快折返,将锦盒恭恭敬敬呈给周桓。

周桓打开锦盒,从里面取出一枚玉佩。

玉佩是不规则的月牙状,光线下显出清透的羊脂色,光泽温润,品质上乘。

周桓朝宋锦珠伸手,语气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和煦,“宋小姐,玉佩还给你,从今往后,你和本王再无瓜葛。”

宋锦珠眼下微红,眸中水光涟涟,她走到周桓身边,颤抖着接过玉佩。

“谢殿下。”才说了几个字,她已经抽泣地起不来身。

“十七,送客。”

周桓的语调冷下来,宋家两母女收拾好眼泪,赶紧跟在十七身后,出了正厅。

花姜推着周桓的轮椅往后面园子里去。

和周桓相处了月余,按说时间已不算短了,可花姜并不敢说自己了解他。

他看似对谁都客气,可对谁都疏离。

而且,府里的人都怕他,敬他,却没有人同情他。

也许,是不敢吧。

“你在想什么?”

周桓很少和她闲聊,突如其来的问话让花姜愣了片刻。

“我在想,等康复的器械运回来,放在哪里比较合适。”

周桓抬手,示意她停下。

“你跟了我多久了?”他的声音仿佛淋过冰雪,沉沉撞在花姜的耳膜上。

花姜屈起手指抠了抠手心。

明明前一秒还好好的,气氛怎么突然就严肃起来。

“回殿下,二十八天。”她垂头规矩回道。

“在你眼里,本王是一个很好糊弄的人吗?”

这问题,已经开始上纲上线了。

花姜迅速跪在地上,声音真挚带着恰到好处的微颤,“殿下待人和善,咱们做下人的,从来都只有敬重,绝不敢存一分一毫看轻您的心思。”

头顶传来一声清嗤,“下人?花大夫一向以医者自居,怎么会承认自己是王府的下人。”

花姜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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