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回来了。”
“……”
“……”
看着艾璃西雅手中捧着的信仰之核碎片，拉薇修女和安德烈神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悲伤，只是严肃地双手合十，向莫拉的碎片最后做着告别。就连在上空盘旋的机械飞鹰也落了下来，停在神父的肩膀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散发微光的碎片。
“小艾，你也不用那么悲伤。莫拉修女是自愿为神献身的，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归宿。”
身为前辈，拉薇伸手想安慰一下艾璃西雅，但后者却眼神木讷，喃喃地问道。
“你们……也是和莫拉姐一样的吗？还有教会里的大家，都是在经历这种折磨吗……”
她当然指的是信徒们为了给信仰之核灌注力量而不断死亡与重生。
尽管能够以另类的形式“复活”，但数次身临死亡可不是什么能够轻松面对的事情。
听到艾璃西雅的问题，拉薇有些不知所措地撇过了眼神。她面露愧疚，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口又放弃了。
神父接过了话茬。
“对于不同的人来说，虔诚的定义是不一样的。但无论如何定义，莫拉修女都是我们当中最虔诚最勇敢的那位。不瞒你说，我的孩子，我曾经质疑过圣女的救赎之路，认为借助机械的救赎，完全就是对信仰的亵渎。那时候我相信只要向神明祈祷的时间足够长，信仰足够虔诚，神明就会来拯救我们。眼前的这些苦难只不过是神明的考验。”
安德烈神父为自己的“不成熟”苦笑了一下。
他明明是这里资历最年长，阅历最丰富的，却因为抱着老旧的思想而远远落在了这些年轻人后面。
“甚至在接受了赐福碎片之后，我都一直在疑惑，这样藐视生命的救赎方法是否可行。而偏偏，神明给了我这身最为坚固的钢铁身躯，让我不断经历磨难，却无法真正献身。我不知道我到底该继续坚持，还是该就此放弃。”
与其说是在寻求意见，不如说神父是在质问自己。
神明仿佛要捉弄他一般，给予了他可以抵御一切恶魔的身体，不允许他轻易死去。如果安德烈“赌气”，故意牺牲，那么他就是白白浪费了神明的偏袒，犯了渎神的重罪。但如果神明的降临需要他不断献身，那么自己此刻的踌躇就无疑是阻碍了救世的降临。
这样的矛盾心理令神父原地踏步，从未奉献过一次。
“所以我非常敬佩莫拉修女。她的果敢与乐观令她即使没有被神明过多眷顾，也同样做出着最积极的奉献。这是其他人都无法做到的。”
“嗯。我也，我也很佩服莫拉修女。”
旁听的拉薇被神父的自白触动了，比起刚才的犹豫，她变得坚定许多。
“我一开始也和教会里的大部分人一样，在听到圣女说要牺牲自己才能挽救世界的时候，都害怕得不敢出去。可能是因为这样的心态，这些神明赐予的机械手臂才不愿意听我的。”
拉薇咬了咬嘴唇。
“但莫拉修女鼓励了我。她邀请我与她组队，并且说我不需要担心奉献的事情。她会连同我的那份信仰一起，奉献给神明。小艾，眼睁睁看着同伴逝去，一定很难受吧。即使我已经经历过好多次，但也不敢再看下一次。”
多亏莫拉和神父的保护，拉薇也从未体验过献身的感觉。
莫拉向她发过誓，拉薇只需要负责在战斗中的支援工作，圣女要求的牺牲任务，全部由莫拉来做。
“我，我想要和莫拉修女一样，能够为拯救世界出一份力。但我一直很害怕死，一直在拖所有人的后腿……”
面对袒露心声的两人，艾璃西雅震惊了。
她原以为如此可靠的三人组，应该是同进退共患难。但结果却是莫拉修女独自扛下了理应他人承受的重担。
不仅是拉薇和安德烈，或许在前面的几次重生轮回中，她还做过一样的事情。
“……”
一想到莫拉逝去前的话，艾璃西雅悲哀的心情变得更加五味杂陈。
三人一同低着头沉思着，谁也没有主动再往下搭话。
“对不起，两位。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们，也不知道该提什么建议才好。”
艾璃西雅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为同伴们做些什么，哪怕是微小的鼓励也好。但她实在提不起劲来。
“没事的，我的孩子。我们都是迷途的羔羊，没有人能够要求你必须为他人解惑。”
神父第一次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把这个困惑说出来后，我感觉好多了。既然神明没有给我更多的提示，那就请允许我继续践行原来的道路。这幅身体可以无限次地祈祷，我就祈祷到神明听烦了为止吧。”
他语气轻松地说着，竟然还开了个玩笑。
如果莫拉在的话，绝对会把这件事当做神父一辈子的笑料的。
“嗯。我也是。我不知道自己的献身能不能达到神明的信仰要求。所以我想在献身前做完足够多的事情。”
拉薇也深吸一口气，振作了起来。
她很清楚，自己没办法像莫拉那样经历死亡后还能坚持奉献。所以她想要把握这第一次的生命，尽力不留任何遗憾。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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