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莫涅姆的声音依旧温和，但在莫拉听来这简直比地狱的审判更为严酷。
“圣女大人！为什么！我已经……我已经为神明付出过九次生命了。贡献得已经够多了吧。我已经……受够了……”
越说到后面，莫拉就越支撑不住。
她没有因为伤痛，没有因为死亡而露出一点惧意。但听到圣女的话后，她却流下了委屈的泪水。
“我知道的，神明大人也知道的。莫拉修女，你的付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但供奉给神明的生命还不够多。所以委屈你，再为其他人奉献一下吧。”
“……”
因为圣女的话，莫拉表情复杂地陷入了沉思。
艾璃西雅心疼地看着那样的莫拉，不敢去打扰两人的对话。
似乎已经没人记得，莫拉还身受重伤生命垂危的事情了。
因为这对于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新鲜事。
“……嗯。”
终于下定了决心，莫拉眼神坚毅地点了点头。
“既然神明大人需要，无论我再付出多少次，都无所谓。只要大家最后能够得到救赎，我什么都愿意。”
仿佛知道对方会这么回答一样，圣女即刻满意地点了点头。
因为好老人莫拉就是这么一个性格，甘愿为其他人承受苦难。
“那么，艾璃西雅，就麻烦你把莫拉修女的赐福带回去吧。我需要去支援其他据点。”
“圣女大人……”
不等艾璃西雅发问，莉莫涅姆就纵身一跃，跳出了几十米开外，消失在林间。
她不曾回头，连诀别都没有留下。
“为什么……莫拉姐，我不理解。这究竟是……”
艾璃西雅跪在地上，让莫拉能够倚靠在自己身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用水晶恢复对方的伤势，又或者静静等待对方生命消逝。
“小艾，你的身体好暖和。”
一扫刚才的委屈与泪水，莫拉露出了标志性的微笑。
“光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消灭恶魔拯救这个世界的。所以只要是神明大人要求的事情，我都会去做。”
“你刚才说第九次什么的……那是……”
“现在的我拥有的就是神明大人给予我的第九次生命。只要我每一次都能尽心尽力地发挥这双铁腕，神明大人就能够感受到我的意志，会更早降临在这里，拯救所有人。毕竟也有不少人怕疼，所以我就多贡献几次，让其他人可以轻松一些。”
依靠不断牺牲信徒的生命才能祈求降临的神明。艾璃西雅顿时觉得他们口中的神似乎也不是那么完美无瑕。不过面对莫拉这位极度虔诚的信徒，她并没有说出口。
时间好像被拉得很长。
在等待生命流逝的那十几分钟里，艾璃西雅和莫拉聊了许多。少女之间和平温馨的氛围，完全看不出是在经历生死离别。
从莫拉的口中，艾璃西雅才得知了机械教会运作的真正原理。
那些被信仰之核选中的信徒在获得碎片赐福后，他们的生命就和降神仪式绑定在了一起。只要不断发挥权能，朝碎片灌输自己的意志，神明就会感应到呼唤。
即使牺牲，肉体消亡，碎片也会带着他们的意识，重新赐予新的信徒身上。如此轮回，以达到信仰之核最终的需求。
只不过“重生”的意识不会保留记忆，莫拉也是在圣女告知后，才得知自己之前几次轮回的事情。
“啊，我已经有些看不清你的脸了，小艾。”
意识逐渐模糊的莫拉伸出手，想要最后触碰一下艾璃西雅的脸颊。
“其实我一直都想问。小艾你是来自异世界的人吧？”
“嗯。”
艾璃西雅没有犹豫，轻轻点了下头。
“原来真有异世界存在啊，圣女大人以前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怎么相信呢。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能够看看你在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既然是小艾的世界，一定和你一样是个能够让人感到温暖和安心的地方吧。如果我们这也能回到以前那样就好了……这样小艾你来的时候就不会看到这些难受的景象了。”
最后的一丝力气即将用尽，莫拉想要抢在失去意识前把所有话都说完。
“莫拉姐，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艾璃西雅带着哭腔的语调令莫拉宠溺地笑了笑。
“你在哭吗？不要哭哦。”
她摸了摸粉毛少女的头发，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轻。
“就算再见面的话，我也不认得你了吧。到时候，我们可以重新认识。说不定，看到小艾的模样我就会想起来呢……”
“嗯。那我们说好的，要再见面。晚安，好好休息吧，莫拉姐。”
“……”
直到莫拉的身体彻底冰冷下来，几滴眼泪才缓缓落在她安详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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