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问在医院里住了一周的时间，等她回到学校的时候，期中考试已经迫在眉睫了。这期间，来探望她的人只有母亲和舅舅一家人，老师们和同学们没有来，这让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周问回到学校那一天，正好是期中考试的第一天。她刚在考场门口找到自己的座位号，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周问！”
她转过脸，朝她一路跑过来的是郭煜恒。他停在她面前，嗫嚅了许久，才有些结巴地开口：
“对、对不起。”
“什么？”周问有些疑惑：她怎么不记得这位体育委员什么时候对不起她了？
“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你的情况，当初还想让你去跑步……抱歉啊。”
周问哑然，她想不到刚进校门不到十分钟，就已经有人让她的心情跌落谷底。有那么一瞬间，她硬生生忍住了想要大喊大叫的冲动，把那句“不要这样看着我”吞进肚子里，勉强让自己扯出一个微笑：
“没关系，我不介意。”
郭煜恒看上去松了一口气。他不安地转移着视线，抬手抓了抓头发，往自己的考场跑去了，只留下一句飘在空中的“考试加油”。
周问看着他跑远的身影，突然很想苦笑。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所有动力都消失殆尽。突如其来地，她感觉自己不想再努力了。
不努力的结果是显著的。走出最后一门理综的考场，周问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完了。因为始终想着最近发生的事——青苗中学、永业中学、余常欢、程杭、韩蕊、郭煜恒、母亲、舅舅一家……她在考场上原本会的东西都变成了一团乱麻，到最后几乎是挥着笔乱写一气，不知道是在发泄从何而来的一股无名怒火。
几乎是走出考场的同时，她就意识到了自己几天之后将要面对什么样的结果。
但她内心很平静，甚至有些意外的淡定。生活好像又一次恢复了原样，好像之前一个多月的美好都是一场幻梦。
她不敢在学校多逗留，简单把东西塞进背包里，就朝着大门一路狂奔。然而，在跑出教学楼的同时，她还是被一道声音叫住了。
“周问！”
她又在原地定住。她发觉，每一次有人在背后这样叫住她的名字，紧跟而来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事。她做了一番思想准备，还是回过了头——是慕穗生。
“慕老师好。”周问轻轻颔首。
“这么着急回家啊？”慕穗生靠在教学楼门口的栏杆上，满脸笑意地看着她。
“我……不是……”
周问语无伦次起来。她和慕穗生的关系不如和韩蕊的关系那么熟，再加上明媚靓丽的慕穗生全身自带一股美人的气场，更让她觉得不敢亲近。
“这两天我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班的一些同学跟韩老师反馈的情况，”慕穗生顺着台阶走下来，走到周问身边，“余常欢和程杭很担心你，他们说你已经连续两天没跟他们说过一句话了。”
对噢——周问想起来了。这几天因为她心情不好，无论是晚饭还是晚自习，都是踽踽独行，想必余常欢和程杭看在眼里也觉得不对劲吧。
“愿意和我聊聊吗？”
慕穗生的目光锁定在周问镜片后面的一双眼睛上，格外温柔而有力量。
周问愣愣神，忽然想到前阵子韩蕊似乎也和她说过同样的这句话。这一次，莫名其妙地，她点了点头。
周问被慕穗生带回办公室的时候，韩蕊背着包正准备离开。她冲慕穗生打了声招呼，看见进门的周问，用深深的眼神打量着她。周问觉得心里发虚，连忙垂下了眼帘。
“在这儿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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