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柳时镇伸手轻抚着她的侧脸。 “时镇,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树与树的距离,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却无法在风中相依。也许时间是一种解药,也是我现在所服下的□□。”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我不会逼你,我给你时间,也请你相信我···” “一辈子的承诺不可以轻易说出口···”墨子卿狠心的打断:“你,给不起我未来。” 柳时镇眼角开始颤抖,难过的看着她。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错就错在喜欢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强忍住心中的疼痛,墨子卿固守着自己的狠心:“我的心早已变换了季节,而你还站在许下诺言的那一天。” “这些年我拼命努力,尽力让自己做到最好。同仁们都说,每次升职考核都能拔得头筹的我,最让人羡慕嫉妒恨了。”柳时镇悲伤地笑了:“我赢了所有人,却输掉了你吗?” 看着那英俊而悲伤的脸,墨子卿有些不忍,可不这样又能怎样呢?难道又要重新回到起点,故意忽视那些必然存在的障碍?要么以死相拼,要么投降认输,最后还不是两败俱伤的结局,有什么意思呢? “已经有人照顾我了。” 大掌无力地垂下,犹如他那破碎的心:“哦,是吗?那恭喜你。” 墨子卿尽量将难过掩藏在心底,换上轻松的语气:“我希望你也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快乐不过是给伤口,找一个笑着流泪的借口,幸福只是想让快乐,有一个存在下去的理由。” “别这么说。”墨子卿抚摸着柳时镇的脸庞:“为了你爱的,和爱你的人,好好活着。” “没有你,何来快乐···” 无意中的故人重逢,往事历历在目,让墨子卿又想起了那段青春岁月。 他们在各自的小路上匆匆行走,一直未曾停留,不经意间在某个路口相遇。于是轻轻问候,淡淡寒暄,然后挥手说再见。 快乐是装给别人看的另一种痛楚,狂欢是留给自己的另一种寂寞。 看着这男人坚实而落寞的背影,墨子卿心如刀绞:时镇,对不起,原谅我绝情的心。人生太无常,我只能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你··· 柳时镇回部队了,跟墨子卿的重逢如此戏剧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分别,好像她从未来过。 喧嚣的牛肉汤店,满桌子的战友痛快豪饮,开怀大笑的他,撕心裂肺的怒吼着祝酒歌,宣泄着满满的心痛。 本以为回到部队后,会接受严苛的审查,却意外发现,根本没人向他提起这件事。于是主动找到上级,哪知还未开口,便被告知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对他没有任何处罚,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哪里知道,若不是有人事先打了招呼,他这种在特殊部队服役,身份属国家机密之人,跟一个外国女人有如此深的感情纠葛,不被强制转业,也要被调离机密部队吧。 她为他做的,并不想被他得知,也只有这么多了··· 出院后回到酒店里的墨子卿呆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林夕和若男的骨灰盒,一句话也没说。 格格和小猫走进来,看着墨子卿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格格心疼的搂住她的肩膀:“阿卿,这里的事情我们都处理好了,明天我们回香港吧。” 墨子卿沉默了一下:“你俩先回去,帮我买一块墓地,师兄和若男要葬在一起的,买好之后告诉我,我自己带他们走。” “阿卿,你现在情绪不好,我留下陪你,让小猫先回去吧。”格格。 “不用,你俩都走,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墨子卿淡淡的说。 “那好吧,我们马上动身。”格格知道她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两人收拾好行囊走了。 墨子卿独自在房间里坐了一整天,不吃饭,不喝水,不说话,也不动,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想着从小到大的情景。入夜,她终于挪动一下僵硬的身体,把头埋在臂弯里痛哭不止。 香港早就收到了消息,反毒组全组人忙的顾不上睡觉,墓地已经买好了,所有的东西也都准备齐全。格格给墨子卿打了电话,让她回香港。 酒店里,墨子卿挂断格格的电话,又拨通了陆显仁的电话:“阿仁,是我。” “阿卿,你什么时候回来。”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一会儿我搭飞机回香港,十点钟,你能不能来机场接我。” “当然,我会准时到。”陆显仁很高兴墨子卿回来,只是他还不知道,她已经在韩国死了一半。 ··· 香港机场,十点 远远的就看见墨子卿抱着两个盒子走出来,陆显仁笑着跑过去,刚跑到一半就站住了,因为他看到她手上抱的不是普通的盒子,而是骨灰盒。他知道一定出事了,默默接过行李,上车。 车在行驶,陆显仁忍不住的问:“你还好吧?” “嗯。” “能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吗?” “我师兄和师妹。”墨子卿木然的回答。 陆显仁心里沉了一下,他知道墨子卿从小是和师兄师妹一起长大的,可以说是相依为命。现在都不在了,然后他更加心疼了。 “送我去金宝山陵园吧。” 金宝山陵园,十一点 参加葬礼的人很多,除了反毒组成员,程峰、三元、云枭、陆显仁,以及林夕的同事都来送行。 林夕的大学同学也是现在的同事李泽华,将林夕的遗物交给墨子卿,然后闪到一边,看着林夕的照片出神。他俩是挚友,如今阴阳相隔,却有说不出的悲伤。 “感时思兄妹,不寐百忧生。万里经年别,孤灯此夜情。病容非旧日,归思逼新正。早晚重欢会,羁离各长成。”林夕和若男的骨灰已经下葬,墓碑上贴着两个人的照片。“还记得这首诗吗?” 墨子卿跪下,用哭着的声音:“师兄,若男,生前你们不能在一起,现在,你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你们要好好的,不用担心我,我早晚也会去找你们。” 段暄走过来扶起她:“阿卿,如果生死不能幸免,那就权当是一起赶路的人,有人走累了,走不动了,然后就走散了。可活着的人还得继续,活着就得有动静,越是悲痛,就越要好好的活着,不用担心,我们都是你的后盾。” 墨子卿哭的更伤心了。 “这段时间你好好在家休息,就不要来上班了,组里的事大家都会帮你,养好身体,你现在太瘦了。” “谢谢组长。” 当天墨子卿让所有人都回去,她说她想跟师兄妹说说话,她说这么多年了,就没好好跟他们说过话,众人明白她的心情,各自离开。 墓碑前只剩下墨子卿对着照片,她慢慢坐到墓碑前,把自己的脸贴在了墓碑上。 “从小我们一起长大,那是多快乐的日子呀,你们还记得吗?有一次我们练功偷懒,趁教官不在时跑到后山去掏鸟蛋烤来吃,然后赶在教官回来之前,偷偷溜回家,没想到被逮个正着。” 她笑了:“其实教官早就知道了,他只是不戳破,可能他觉得小孩子不应该太严厉了吧。” 墨子卿鼻子有些酸,强忍着接着说:“后来我们到了美国,虽然学习、练功都很辛苦,可毕竟我们还在一起。再后来师兄到英国,若男回香港,我自己在美国,都没觉得有多辛苦,因为我知道,不管在世界上的哪个地方,最后我们三个都是要回家的,最后,就是最后,我们始终会生活在一起。” 此时的墨子卿已经泪流满面。 “可是现在,我们再没有机会,在一起了,阴阳两隔···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又变成孤儿了。我不想的,我根本不想过这样的生活,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因我而死,而我却依然无耻的活着。”墨子卿狠狠地擦擦眼泪。 “可是我现在不能去找你们,我的事还没有做完,我不能放弃,绝对不能,否则,你们就都白死了。古来刃仇不共天,痛贯肝膂何时穷?我答应你们,不将701彻底铲除,我墨子卿誓不为人。” 恨恨的说完,眼泪却又像开了闸的江水一样,跪在墓碑前,身子俯下去,将头重重的磕在石台上。 “你不会成为孤儿的,卿儿,你还有我。”旁边忽然想起了一个深沉的声音。 墨子卿慢慢抬头,然后看到了她一直想念的人,教官。她猛地抱住教官,放声痛哭。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的卿儿受苦了。”教官把她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 “教官~~” “听我说,这些年你的动向我一直都清楚,所有的事都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如果真有错的话,那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们。” “不是,不是,教官,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呀~~”墨子卿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在他怀里抽搐。 “卿儿,不要难过,有些事是注定的,所有的一切都有定数。自古邪不胜正,夕儿和若男的仇,一定要报,我也绝不会让熊键再伤害你,不用担心,有我在。”教官的眼睛被挡在了墨镜后,但其实早已湿润。 再次离开的时候,教官答应她会在她身边,但教官也告诉她,任何事都要自己面对,才能学会坚强,然后就消失了。 墨子卿下山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却发现陆显仁一直在等她。 “还没走啊?” “想不想去喝一杯,今天你不必一个人,我陪你。” “想,但今天不想到那么嘈杂的地方。”墨子卿看着他的眼睛。 陆显仁点点头,随手拉开车门:“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山顶,风很急,这里一到晚上就没什么人来了,但是空气特别好。两个人坐在车头前的地上,背靠着车灯,身边放了很多啤酒。 那天晚上,墨子卿和陆显仁喝了很多,也说了很多,如何从收养那天就有了亲人,如何在异乡异地艰苦打拼,如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永远离去,两个人的心,距离越来越近。 陆显仁心中盘算:要尽快结束卧底生活,然后和他所爱的这个女人开始新生活,要好好爱这个女人。只是他的卧底生涯不是那么好结束的,有太多的事身不由己,可是不管多难都要试试,于是,上演了他的虎口脱险··· 墨子卿当警察的第八年。 这一年,段暄升任香港国际刑警署副署长,墨子卿升任反毒组组长,格格和小猫也喜结连理,全组人经常嘲笑他们——兔子光吃窝边草。 已经过了一年半,对于林夕和若男的死,墨子卿的心情虽然平复了许多,但却依然没有701的消息。似乎从一半年前的平泽一下子消失了,再没有出现过他们的身影。 而她和陆显仁的关系进展的就没那么快了,虽然心里对对方的牵挂也在逐渐加深,但是两人却没有说破,毕竟亲人尸骨未寒,墨子卿也没有太多心思想这些。 再加上,她始终对陆显仁的身份有所怀疑,表面上看,他是香港黑社会的重要人物,可在很多事情上又能够看到他善良的内心。陆显仁想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再告诉她自己的身份,然而一切并没有完全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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