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透过门上的玻璃,小猫和格格看着将头抵在墨子卿手背上柳时镇,坚实的肩膀微微有些颤抖。 “他们两个,是旧相识吗?”格格。 “难道是他?” “谁?” “阿卿好像提到过,如果不想给对方造成困扰,还不如老死不相往来。”小猫低头笑了一下:“真是奇妙的缘分呐。” “发生了这么多事,真不知阿卿能不能挺得过来。”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虚弱的她,在我的印象中,她是什么都打不垮的。老天真是不公平,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喧嚣的尘埃,在瞬间化作虚无,犹如黑洞般的深渊,深不见底,又漆黑一片,像是失重般的坠落,又像是鹅毛般的漂浮,看不真切。 唯一真切的是,模糊的两张面孔,犹如雾气后的烛火般,似真似假,似虚似实,一会儿分开,一会儿重叠,不停地晃在眼前。 额头上微微有些出汗,紧锁的眉头更难舒展,颤抖的睫毛还挂着几丝晶莹的泪珠。 “艾文,醒醒。”大手抚摸着她的额头,滚烫,柳时镇赶紧大喊:“医生!” 一通检查过后,护士为墨子卿注射了退烧消炎的药物,医生对柳时镇交代:“给她做做物理降温,有助于退烧,只要烧退了,体征才会稳定。” “谢谢你医生。” “不客气。” 温热的毛巾,冒着腾腾热气,轻轻游走在墨子卿的脸颊、脖颈、手心、玉足,一遍又一遍。盆中的热水已经换了好几次,高热的体温渐渐恢复正常,柳时镇紧张的表情这才稍微放松几分。 “你已经两天没休息了,回去歇一会儿吧,这里有我们呢,你放心。”格格看着疲惫的柳时镇。 柳时镇的视线一直在病床上,他没有看对面的那两个人,只是摇了摇头。 “医生说阿卿好很多了,应该很快就醒了,就算你不顾自己的身体,也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让她醒来看到一个帅气的你不好吗?”小猫拍了拍他的肩膀。 “曾经,她最喜欢看我的脸···好吧,那我回去一趟,最多用不了半个小时,二位辛苦了。”终于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微笑。 “吃点东西吧,这几天一直辛苦,都没怎么好好吃饭。”格格看着他明显消瘦的脸。 柳时镇看着墨子卿同样消瘦的脸,点点头,转身走了。 身为军人的他,行动自然雷厉风行,驱车回到酒店洗澡换衣服,不过半个小时,柳时镇就再次出现在医院里,手上还拎了一个袋子。 “这么快?不愧是特战啊。”小猫。 刚搭电梯上来,就看到电梯口的小猫和格格。 “你们怎么在这儿?”柳时镇颇感意外:“病房里没人吗?” “阿卿刚刚醒了。”格格。 “真的?”柳时镇笑了,转身就往病房走。 “先别进去。”小猫拦住他:“那房间现在有别人。” “谁?” “我们也不清楚,不过崔长官说是接到了上峰的命令,我看应该是照例询问一下。” 柳时镇伸头向走廊看去,只见整条走廊站满了身穿黑色西装,头戴黑色墨镜,耳朵上还挂着通话器的男人,不禁感到意外。而更让他意外的是,崔国忠警长正坐在距离那间病房很远的长椅上,一脸严肃。 “长官,他们是什么人?”柳时镇来到崔国忠面前。 “哦,柳中尉你来啦,是这样,我也是刚刚接到厅长的命令,在这里负责守卫,至于他们是什么人,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国安部的人,我的上司也不准我问其他的,所以···”崔国忠双手一摊,无奈的撇撇嘴。 柳时镇想了想,拎着袋子就往里走,两名黑衣人立刻抬手阻拦:“对不起,我们正在执行公务,请往后退。” “病人刚刚苏醒,身体还很虚弱,有什么问题,请等她稍微恢复一下再询问可以吗?” “对不起,我们正在执行公务,请您往后退。” 柳时镇无奈转身,他知道他们在执行任务,他也曾执行过这样的任务,除了礼貌性的送客,不允许多说任何话。只是他不明白,墨子卿不过是一个中国警察,怎么又会扯到国安部呢? 即便是和案子有关,似乎也动用不到这么多的警卫吧?这些人虽然穿着西装,但身为军人的他,怎会看不出他们的身形,并非普通人那么简单。 病房内,病床已经摇起,墨子卿半靠在垫子上,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衬托着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 ‘邦邦邦~~’随着敲门声响起,从门外走进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身高将近在一米八上下,单眼皮小眼睛,一身深蓝色的西装,没有扎领带。 “格桑花。”男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Sir.”墨子卿虚弱的开口:“您怎么来了?” “听说你出了事,来看看你。” “谢谢,您快回去吧,我没事。” “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不,请不要插手,我不想给别人造成不便。” “···”男人难过的看着她:“孩子,你受苦了。我真的很愧疚,在我们国家发生这种事,让你···” “别这么说,怎么能怪您呢,这本就是我的错。”墨子卿无神的眼圈微微发红:“身为警察,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呵,还有何面目谈保护百姓?” “所谓难忘的,就是不经常想起,却永远也不会忘记的。痛过之后就不会觉得痛了,有的只会是一颗冷漠的心。请你将这份冷漠的心,变成坚强的心,因为需要你的人,依然需要你。” 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滚下面颊,墨子卿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嘴唇抿得紧紧的。 “你救过我的命,救过我家人的命,告诉我,我有什么能为你做的?”男人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擦干眼泪,墨子卿平复了一下情绪:“您快请回吧,我理解您的处境,以后不要再来了,谢谢您来看我,我没事的。”说完展开了一个微笑。 “好吧,我先走了,如果遇到难处,我想我能帮上一点忙,不要跟我客气。” 墨子卿点点头,目送男人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请等一下,有件事,我还真的需要您帮忙。” 男人回过身··· 走廊上,柳时镇坐在长椅上静静的等待着,忽然见有个男人从病房走出来,他赶紧起身。 只见那人出来后直接往反方向走去,走廊上的黑衣人也陆续跟上,最后消失在走廊尽头。到最后他都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摇了摇头,走向病房。 “嘿。”推开门,病床上的女人正望向窗外,精致的侧脸让人移不开眼神,怕吓到她,只能轻声的打了个招呼。 “嗨。”墨子卿回过头。 二人足足对视了半分钟,柳时镇勉强移开眼神:“你睡了两天了,肯定很饿,身子还很虚弱,不宜吃太油腻的东西。”一边说一边摆好桌子,将袋子里的粥拿出来。 “听说是附近最好的粥店呢,还很烫,我帮你吹凉。”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感觉差不多了,便送到墨子卿嘴边。 “吃啊,应该不烫了。” 墨子卿不张嘴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注视着他。 “这样看着我,也没有大鱼大肉哦。”柳时镇想逗笑她:“就算我长得帅,也不用这么□□裸的盯着我吧?” 墨子卿终于眨了一下眼,嘴角微翘。 “快点张嘴,人家胳膊酸死了。” 墨子卿的眼圈又红了,微微张开嘴,吞下了那一勺白粥。 柳时镇笑了,重新舀了一勺,继续吹凉:“想不到六年没见,还是那么漂亮,不对,应该是比以前更漂亮了。”将勺子递过去时,身子也靠近了些:“我是不是也比以前更帅了?” 明明知道是为了把自己逗笑,可为什么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且当年的婴儿肥已蜕变成如今刀削般帅气的脸,鼻子会那么酸?眼睛使了半天劲,还是被雾气蒙上,心里已被满满的委屈填满了。 “别哭啊,哎我最怕女人哭了。”柳时镇赶紧放下粥碗,抽出纸巾,坐在床沿边,为她擦拭眼泪。 只是那眼泪越擦越多,很快就用了好几张纸,墨子卿觉得这辈子流的眼泪都没有现在多。是啊,谁能在经受这么大的变故之后,还能平静对待呢? “还好吗?”柳时镇轻抚着她眼角淡淡的泪痕,慢慢把她拥在怀里,轻抚着她瘦弱的后背:“想哭就哭吧,我在这儿呢。” 这样又有什么用呢?即使亲人过世,但是办完丧事后仍然要为生活打拼。记得那段岁月,自己还是世界的主人翁,感觉就像漫步在云端,现在之所以哭泣,并不是因为失去了什么。 知道对一个孤儿来说,家人的意义吗?曾经,她拥有了这种幸运,亲人,那样火热的存在,现在却又不留痕迹的消失,令人难以置信,所以哭泣,所以才哭泣。 强烈的悲伤如泰山压顶般袭来,手脚快要麻木了,血液快要凝固了,心脏也快要窒息了,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刺进心里,五脏六腑都破裂了。 渐渐地,抽泣声响起,一颗颗闪亮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下来,落在他的肩膀上。 眼,已哭得红肿,泪,还在流着,打湿了柳时镇崭新的军装。他就那样抱着她,任由她将所有悲伤,尽情洒在自己的肩头,没有任何话语。 也许这样最好,这女人不需要任何安慰,只要给她怀抱,给她力量就好。 爱她的时候未曾发觉,离开了,才知道心真的会痛。 习惯了每个周末过后,带着一些新伤回到学校的她; 习惯了自己调戏过后,凤眼圆睁随时挥舞着拳头的她; 习惯了训练中如出笼的猛虎一般,让对手头疼万分的她; 还有那阳光下,毫无杂质的纯净眼神,再配上那精雕玉琢的脸庞,莞尔一笑的动人。 “我想回家了。” 怀中的女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柳时镇拉回了现实。 墨子卿轻轻放开他,看着他的眼:“师兄和师妹也该回家了。” “现在,家还在吗?” “···”无尽的委屈在眼底。 “又在哪儿呢?”心疼她的委屈。 “在心里。” “还是要走吗?”柳时镇无奈的松开手。 “呀,穿军装的样子,果然很帅呢。”她笑了一下。 “不想笑的时候,何必勉强自己。” “呵,你怎么总是这样将我看穿,好像自己被驯服了,很不舒服呢。”她继续笑着。 “留下来吧,让我来照顾你。”鼓足勇气说出这一句,心里却七上八下。 “我又没残废。”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柳时镇伸手轻抚着她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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