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微微一愣，立时察觉到了身边小田鼠的黯淡神情，朦朦月光仿佛在它黑漆漆的眼珠上凝结出了一层泪雾。
“那我们可真是绝配。”李白没有细究病情，自嘲地一笑，“我本来以为自己一身白毛，一辈子都不会娶到女娘子了。没想到独孤家的五位小姐居然如此有眼无珠……莫非你们独孤家的小姐个个都有病？”
“你才有眼无珠呢！”独孤五儿也破涕为笑，抬起头迎上李白的目光，似乎这才是彼此的第一眼，“姐姐们都没病的，它们本来都嫌弃你一身白毛，但父亲答应将一小片人类菜园作为陪嫁后，才愿意今晚前来。”
听到这番话，李白哪里会有半点生气，调笑地问：“那你呢？”
“我不知道……”独孤五儿怔怔地望着李白，“我只是想要和姐姐们一样，它们能做的事我也能做，它们可以结婚，我也可以结婚。”
“是吧？”它凝视李白，两只覆盖着浅浅绒毛的鼠耳颤了颤，目光恳切但声音无力。
“当然！”李白不假思索，“何况，你已经比它们先做到了。”
“父亲说过，现在只是订婚，到了成年才能正式结婚。”独孤五儿反而愈发自怨自艾起来，“可我不知道自己可以活多久，也许活不到成年，活不到……结婚的时候。”
“咱们可以早点结婚！”李白郑重地说。
“可结婚都是要生孩子的，我还不会……”独孤五儿鼠脸懵然。
“生孩子吗？”李白露出不太纯洁的笑容，“这个我在行，跟我来！”
话音未落，李白转身走向塘边，然后突然纵身跳了下去。
独孤五儿心中一惊，失声唤道：“李白！”
它神色惶然地奔到塘边，探头望向下方的塘面，却见到李白安然无恙地站在一片荷叶上。
“快跳下来！”李白招着手，脚下的荷叶微微摇荡。
听到这个十分荒唐的要求，五儿竟只是愣了一下，便丢下只吃了一口的月饼，闭眼往下跃去。
“别怕。”荷叶再度猛地一颤，李白稳稳接住五儿，顺势搂入怀中。
五儿睁开眼，从李白紧实的怀中怯怯地探出目光，只见池塘的水面虽漆黑一色，月光却粼粼地洒落下亿万星辰，四周一根根高矮不一的荷叶同生了脚的扁舟一样，漂浮在这平静无皱的无垠星河上。
“咱们是在天上吗？”五儿痴痴地说。
李白微微一笑：“大概是吧。”
他没有多说，旋即松开五儿，又跃向近旁一根更高的荷叶。
五儿紧随其后，渐渐忘却了害怕，不断地落在新的荷叶上，晕头转向的同时，一切愈发变得不再真切，一池星河伴着荷根的颤动，被它们踩出了一圈圈涟漪。
最终，两只小田鼠离开了层层叠叠的荷叶扁舟，落在了一个褪去了花瓣的莲蓬上。
在五儿困惑的目光中，李白取出了两枚青皮莲子。
“吃了这个就能生孩子？”五儿犹疑道。
“聪明。”李白点了点头，“咱们各吃一枚。”
五儿接过莲子，学着李白的动作，用爪子轻轻剥开那层青皮。
两只小田鼠在彼此的注视下，各自将白玉般的莲子细嚼慢咽吃下了肚。
“我有点害怕。”五儿低头望着自己洁白的小肚子，“我还没准备好当一个妈妈。”
“莲子会在你肚子里慢慢生长，等到你成年的时候，才会变成小孩子。”李白耐心解释道。
听完这句话，五儿沉默了片刻，然后抿起嘴唇，郑重其事道：“我会努力活到成年的时候。”
“我会陪着你，直到成年。”李白为之动容。
“要不要再吃一枚？”五儿蓦然天真地说。
李白不禁哑然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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