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富贵携着女儿们姗姗来迟。
一共五位独孤小姐。只见诸位小姐亦步亦趋地紧跟在独孤富贵的身后,从草垛的黑影中依次现身,月光熠熠地照白了它们的皮毛,远远地看过去,已全没有半点田鼠的模样,只是一群身量娇小的玉兔一步步往这边移近了。大约刚刚从广寒的月宫里逃脱出来吧。
“小鼠独孤富贵拜见猫大人。”独孤富贵勉强收起宰相肚子,毕恭毕敬施了一礼。
“拜见猫大人。”五位独孤小姐随后也各持礼数,将灵巧的鼠腰微微一沉,齐齐娇声道。
如今唤作‘酒剑仙’的大猫眯起眼睛,望着五位独孤小姐,忍不住好奇道:“你们当中哪个要嫁给李白?”
独孤富贵替女儿们回答道:“启禀猫大人,这要看李白贤侄喜欢我独孤家的哪位女娘子了。”
酒剑仙眨了眨猫眼:“这话在理。”
“李白,你喜欢哪个?”酒剑仙抖了抖猫耳,又问向李白,似乎有一种当媒猫的志趣。
李白一时无言以对,但下意识地开始端详起五位独孤小姐。
五位独孤小姐则早早在打量浑身白毛的李白,各自偷偷摸摸地作着评判,这时忽然察觉到李白投来了肆无忌惮的目光,只觉得似乎是日月颠倒了,有灼灼的阳光往它们的芙蓉玉面上照射过来。
它们纷纷作出低眉垂眼的样子,显露出美不胜收的羞赧之色,淡则卧于眼角,浓则攀上眉梢,扭头时的顾盼,抿唇时的浅笑,使它们小荷才露的年纪和含羞带怯的情意恰当好处地融合于一处,所焕发出的青春妍丽,只令吾辈的眼帘愈发地不堪撩拨了。
如此看去,真个个都是佳偶良配。
“咱们先吃月饼吧!”李白的回答令在场的众鼠一猫陡然大失所望。
“扫兴,扫兴!”酒剑仙那对吊起的猫耳朵瞬间耷拉下来,一脸懊丧。
“这真是月饼吗?”独孤富贵抬手指着草垫上晒着清光的月饼,适时地发出惊叹,“一定是猫大人带来的吧!”
酒剑仙立时将牵线搭桥的事情抛之脑后,装作漫不经心地说:“这可是人类最爱吃的五仁月饼。”
“我差点信了。”李白暗暗腹诽。
凭借大猫利爪,月饼很快便被切成许多小块。
白七娘作为李家女主人,当仁不让地准备分发月饼。
第一份,于情于理都应该是给酒剑仙。
偏偏李白突然开口道:“妈妈,先给我一份。”
酒剑仙微微一愣,只见李白接过第一份月饼,径直走向坐在草垫西面的众位独孤小姐。
酒剑仙隐隐约约明白了些什么,随后见到李白停在了一位似乎最为瘦弱的独孤小姐面前,他递出那第一份月饼,并没有片言只语,只是沉默地凝望着对方。
酒剑仙终于有所领悟,果然不出所料,那位独孤小姐惊愕之下晕乎乎地接过月饼,这时李白突然乘虚而入似的握住那位独孤小姐的一只手掌,同时温言细语道:“咱们离开会儿吧。”
“难怪吾辈至今还是单身猫……”望着携美离开草垫的李白,酒剑仙心中受益良多。
……
月光泄洪似的填满了整个池塘,水上夜色一览无余。沿着塘边的连片荷叶已卸去了夏天时的清艳妆容,显露出入秋后的憔悴脸色,它们纤细的肢体在塘面上留下东倒西歪的身影,无一不倦怠了。这一池的荷叶戏班月余前却不是如此的颓败,那时清风奏曲,它们便头戴荷花,接二连三地摇曳身姿,翻舞的青裙下是无尽的美态,而今只有曲终人散的萧条景况了。
两只小田鼠肩并肩地携手而行,一直来到这谢幕后的荷叶戏班旁,方才停下。
独孤五儿立时从李白的牵握中抽出了手,它捧着月饼轻咬了一口,试图掩饰羞于启口的尴尬。
“我也想吃……”李白望着这个独孤家的五小姐,冷不丁地说。
独孤五儿闻言将月饼从唇边递向李白,旋即醒觉似的又收了回去,鼓足勇气说:“我吃过了,不能再给你吃。”
“为什么?”李白明知故问,左右不过是男女有别的说辞。
“我……”独孤五儿似乎受到了严刑逼供,“有病。”
它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如实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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