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贝勒刷刷的写完字,甩了甩手,身子朝屁股下的灯挂椅上一靠,极满意的瞅着书案对面恍然失神的齐先生笑问道:“嘿嘿,怎么着,这会先生再不以为我满嘴撂片了吧?”
齐先生听到问话有些茫然的望向肃贝勒,缓了片刻才面色苍白的喃喃答道:“啊,恩,恩,真是匪夷所思!”
“我着交代完,先生你那是不是该兑现了”肃贝勒轻佻的举起案上的青瓷茶盏晃了晃。
肃贝勒手里的青釉茶盏是前些时候,济南商行笵家求肃王爷办事送到府里的拜礼,这个青釉茶盏,釉水天色,胎体薄透,纹裂似龟甲,盏心有一凸起小龟,造型惟妙惟肖,最绝是不论什么季节,只要给瓷盏内注入清水,半个时辰后水面就会凝结冰霜,肃贝勒就是好奇为什么茶盏会无中生有自然结冰。
“您手里的茶盏,名为天青雅葵龟纹盏,是明朝万历年间陕西地方的贡品,有二种说法,一种是盏心龟内藏了一枚西域冻泉里结的石丹,另一种说法小龟是昆仑寒玉雕成,总之都是能遇水结冻的奇物”齐先生早就没了心思与肃贝勒闲扯,语气匆匆的说着就站起了身。
肃贝勒满脸狐疑的问道:“哎,这是真的假的,我怎么听这那么玄呢,先生是搁那知道的?”
“西晋郭璞撰的《玄中记》,肃贝勒,我家中还.......”齐先生拱手作了个平头揖便想告辞。
“砰”的一声巨响,东厢书房八方穿纹的格子棂窗门猛然被人撞开,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谁也甭想走,等这圣裁吧”
说话间,一名红帽顶驼色服,腰系白玉钩带的宦官,领这六个葛布箭衣,裹赤带配腰刀的侍从闯了进来。
肃贝勒被这突然变故吓的慌忙站起身,面对随后走进屋的肃王爷颤声问道:“阿玛,怎么回事?”
肃王爷面色铁青一脸憎恨的沉声骂道:“混账玩意,什么事都敢胡说八道,你不知道罟雀包衣在稽查天下吗?”
“啪”的一声,肃贝勒手中端着的青釉茶盏掉在地上摔的粉碎,一枚黄豆大小的灰白小珠子咕噜噜滚到齐先生的脚下。
本来被吓的张目结舌的齐先生被这一声茶盏破碎声惊醒,看了看屋内几人,转瞬间便想通了前因后果,脸色变了数次,最终从容的撩起长衫下摆,缓缓又坐回灯挂椅上,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悉听尊便吧”
三日后,在肃王府当教书匠的落第秀才齐邦云齐先生忽染急症暴毙,送到扁担胡同家中时,已经由王府安排人手给穿好了老衣,不仅送的抚恤银子给的厚道,连入殓的棺材都是用俗称十二元的十二页柏木料材打造,就连抛好光修了边角的抬尸板都给备上了。
做到这份上,齐家人已经没什么埋怨话好说,甚至还得在邻里街坊面前赞一声主家仁义。
备好阴食、香烛、纸钱,披麻戴孝搭上堂子,报丧、停灵候着亲戚朋友赶来吊唁,忙活完着一切,已经到了后半夜,齐家兄弟三人安排亲戚女眷陪这老娘回屋休息。
哥仨站在柏木棺材前依次上了一注香,举止沉稳的齐家老大率先开腔说道:“咱爹虽说上了年纪,但从小就一直在读书进学,从没有奔波劳碌过,身子骨向来很好,这突然间一点征兆没有,人就得急症过去了,我不信,你们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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