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起初,我,我,我,话还没说完。”张大川憋了好一会,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什么说完没说完,当时我问‘这首饰盒三文肯卖吗’,你亲口说的‘三文,肯’,如今还想抵赖?”那手里拿着首饰盒的客人板着脸,读书人打扮,眯缝着眼,一看就不好相与。

“就是,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诚信,你这出尔反尔的,日后谁还敢在你这买东西?”另一个客人身材矮胖,插嘴帮腔的话说得顺溜。

“我,我是说,三文,肯,肯……”张大川极力辩解着,但越急,越是说不上话来。

“嘿,大伙瞧,这人明明说肯了,肯了又抬价,有你这么做生意的么。”那身材矮胖的客人断章取义,抓住话头就趁机发难。

正巧,沈无复这时背着空背篓回来了,“让让,让让。”拨开人群,到了张大川身边,忙问,“大川,这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沈,沈叔……”

张大川瞧见沈无复回来,心神定了几分,刚想说什么,那手里拿着首饰盒的客人便率先发难,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这位客人,我和大川是同村,请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沈无复毕竟也是读过书的,遇到问题没有着急,而是和气地问道。

“原来是同村。”那两个客人对视了一眼,而后那读书人打扮的客人便道,“适才我路过这摊位,瞧见这首饰盒颇为喜欢,起初和他说好,以三文购买,哪知等我掏钱时,他突然变卦,要价十文,你说,你这同乡是不是欺人太甚?”

“就,就算十文,也,也是便宜卖了,起初,我,我是说,三文,肯,肯定卖不了。”张大川实在有些急了,说话的语气强硬了几分。

“嘿!好强硬的小贩,卖个东西还要刀架到客人的脖子上么?”那矮胖的客人瞪着眼珠子,莫名给张大川安了个强买强卖的名头。

一来一回,沈无复也听明白了意思,于是出面劝解道:“两位客人,我同村他嘴巴不利索,所以可能表述上有不完善的地方,其实说到底,这只是个误会。如果两位真的喜欢这首饰盒,那我便做个主,折个中,七文钱卖了。我们也是辛苦人家,出来养家糊口不容易,希望两位多担待。”

“呵呵,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自己讲话不利索那怪谁,凭什么要我们担待你?今儿你还就得三文卖我,多一文都不行,否则咱们就请里老过来,看看他老人家如何裁决。”那人丝毫不给面子,又悄悄凑到沈无复和张大川边上,低声笑道,“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咱们耗着吧,你这生意也不用做了。”

原来是个无赖!

抓着大川哥说话不利索的毛病断章取义。看着有几分儒雅,没想到是个贪小便宜的主。

趁着双方交涉的时候,沈胥已经挤到了人群中间,这些话他一句不落听全了。

“既然如此,那这首饰盒我们不卖了。”沈无复也瞧出了对方是故意刁难,脸上没了好颜色,伸手想夺过首饰盒,哪知那人早有预料,后撤半步,让得沈无复捉了个空。

“刚才说卖,现在又不卖,你说话到底还有没有个准头?”那矮胖的客人忍不住笑道,“这样出尔反尔,可见你们不是诚心要做生意。这样爱变卦的小贩大家伙可要小心,指不定背地里算计着呢,莫贪小便宜被骗了。”

说道后面,甚至倒打一耙,煽动起围观的人来。

大川哥见周围人议论纷纷,有点怕了,以后还得在这做生意呢,于是对着沈无复说道:“沈,沈叔,要不咱,咱们算了吧。”

碰上这样的客人,无权无势的他们也只能认栽了,否则还能怎样?告到里老那边他们同样占不到便宜,而且还要费时间。

沈无复憋着一股气。

不卖吧,这两人闹起来没完没了,往后的生意还怎么做?卖吧,他出来前答应过张大川媳妇要帮忙看着点儿的,做不到的话,不是失信于人了么?

况且卖了就是服软,难保这两个老赖不会因此纠缠,提出更加无理的要求。

一时间,沈无复左右为难,下不了决定。

“哎呦,墨迹什么呢,弄得跟大姑娘生娃一样,到底卖不卖啊。”那矮胖的客人拖长了音调,催促道。

“卖。”正当沈无复难以决断时,边上的沈胥实在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道,“当然得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三文就三文,哪怕吃亏我们也得卖!”

“老二,你在这添什么乱?”沈无复见沈胥擅作主张,出言训斥道。

“爹,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既然大川哥说了‘三文,肯’,甭管是不是本意,那就得卖,否则咱们的摊位岂不是失信于人了吗?”沈胥装作没瞧出沈无复的训斥之意,依然慷慨激昂地道。

“好,单凭你这一句话,我断定你将来一定比你爹有出息。”那读书人打扮的客人大喜,暗说哪里冒出的楞小子,莫不是和他爹有隔夜仇?

沈胥勾起唇角,也不管对方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伸手便道:“货你已经拿走,该付货款了。”

“放心,我可不会像你们这般反复无常,言而无信。”那人当下便从衣襟掏出三文钱放在沈胥手中,而后拿着首饰盒炫了几下,笑道,“早点同意也不至于浪费大家这么多时间。”

语罢,跟着同伴转身欲走。

“慢着!”哪知沈胥又突然喝道,叫住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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