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首辅李冲然的大学士府,门厅内,方缶与方大力一对主仆正坐着慢条斯理的饮茶。

“少爷,就这么放走了那人,不会有什么吧?那可是锦衣卫啊。”方大力小声的说着,刚才那一番搏斗,还没让他彻底平静下来。

“现在这锦衣卫啊,也就还剩锦衣卫这三个字能吓人了。”

实际早在壮烈帝在位时,锦衣卫就已经逐渐式微,早已不复当年出入朝鲜、辽东、蒙古,为朝廷源源不断递送情报的盛况。到了壮烈帝殉国,大批锦衣卫精锐损失殆尽,等到重光帝在金陵登基之时,仅剩的那小猫三两只就更加不济了,连拿手的飞扬跋扈的本事都没了。

方缶端起茶盏慢慢呷了一口,茶是好茶,不过以他的功力,也分辨不出好在哪里。

“那人连腰牌和兵器都丢了,差事又办砸了,估计也没脸回去了。”

这不记名的腰牌,可是个好东西,至少吓唬吓唬中下层的小官小吏,守城门的士卒之类的,还是很有用的,方缶自然毫不客气的据为己有。

“少爷,其实那家伙身手还是不错的,刚开始瞪你的那几下,好像还有杀气一样,要不是少爷的招数太过··”

“太过阴损了是不是?”方缶笑道:“人家冲着咱们来拼命,咱们赢了还能放他走,他若是赢了,可就未必了。那人确实不错,可惜刘泽涵那个二世祖不值得他卖命。”

两人不咸不淡的聊着,茶水续了三遍,才听见外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俗务缠身,让伯和贤弟久等了,实在是怠慢了。”

接着走进来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男子,方缶望过去,见其也算一表人才,认得是李冲然的长子李鸣鸾,忙站起来拱手见礼:“少司空政务繁忙,还能拔冗相见,在下感佩莫名。”

方缶身为方府第三代,到当朝首辅的府邸,自然不会由李冲然亲自接待,派出大儿子李鸣鸾已经算是照顾了两家的世交之情。要知道等闲六部尚书以下,登门拜访,都不会有这样的待遇。

李鸣鸾如今任工部右侍郎,明代官场工部尚书雅称大司空,侍郎雅称少司空。

这位少司空管着金陵各处的营造,如今正在进行的金陵紫禁城修葺的工程,也是由着他负责,按照后世的标准,算是个实干派。不过如今重光朝廷国库空虚,为了保证工程的进行,李鸣鸾不得不结交宦官,变着法子开源节流,这一下子又惹恼了大批有“道德洁癖”的东林党人。

管你初衷是什么,你只要结交阉党就是奸臣!越有才干越危险!

“哈哈,哪里哪里。贵我两家几十年的交情,你我还是以兄弟相称吧。”

两人寒暄了一阵,李鸣鸾请方缶入府中详谈,重新落座之后,方缶拿出寿帖,说不几日就是家祖七十寿诞,届时请首辅大人、少司空、及几位家眷一同前去观礼,吃碗寿面。

李鸣鸾接过来,表示一定会转告家父,不过父亲作为当朝首辅,比自己忙的多得多,到时候不敢保证一定能到场。不过无论如何,自己肯定是会去的。

方缶点头表示理解。

李鸣鸾有些讶异,都说方府六少爷是个浪荡子,不过今天这几番交谈下来,这分明是个做事老练,谈吐有节,洞悉人情世故和官场习性的干练之人,哪里有半分浪荡子的模样,看来传言也不可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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