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略作修整,告诉槿儿晚饭不必等他,只说出门有事,并未告诉具体地点,免得这小丫头浮想联翩。

李冲然的大学士府离此不远,方缶便没有另叫车马,领着方大力轻装步行。

暮春时节的金陵街头,景色倒也十分怡人,方缶闲庭信步,权当春游。这几日坚持不懈的锻炼身体,虽和后世的自己还有一定的差距,但走上个几里路,还是不成问题。

身后的方大力却哼哧哼哧,如同一头梨了十几亩地的老牛一般,路程还未及一半,已是汗流浃背。

“大力,早就告诉过你要多锻炼的,虚成这个样子,以后怎么給你找媳妇?”

方大力扶着一株柳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少爷……歇会……歇会再走吧,大力……这么……胖,想……跑,也跑不……起来。”

“你看看,你一个家丁吃的比少爷我还胖……”方缶一脸无奈,转过身子来,扶起方大力。

视角内五点钟方向一个穿着褐色粗布衣,背着一个竹篓的汉子,立时停住了步伐,随手抓起路边摊贩上的一件物事,问道:“这个多少钱一斤。”

“客官,此地布匹都是论尺卖的……”摊贩望着眼前凶巴巴的汉子,小声提醒,接着说道:“不知客官要几尺,做衣服还是当被罩,小的给您量。”

“继续这个状态,不要回头,不要慌,我扶着你走。”方缶快速的小声交代,挽起方大力的手臂,大声说道:“好啦,好啦,前头拐角处有个茶铺,到那里歇会吧,哎呦,这么沉,也不知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

主仆二人搀扶着往前走着,不时还能听到少爷埋怨家仆太胖的声音,忍得路人阵阵笑声。

褐色粗衣汉子手中攥着布匹,全部的注意力却全在那对主仆身上,摊贩说的什么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眼角余光扫过,见对方快要隐没到街角之中,一把扔下布匹,疾步跟了过去。

“这厮汉子,怕不是失了智。”摊贩整了整布匹,对着粗衣汉子的背影小声骂了几句,接着又叫卖起来:“新到上好的松江布咧……”

前面路口往右拐,是一条短街,通往秦淮河畔,一座座曲中旧院便在河的对岸。

短街尽头对着秦淮河的,是一条长巷,那对主仆就是消失在这里。

粗衣汉子走到短街路口,状若无意的往两侧看了看,像是个刚进城,找不到路的庄稼汉。

这条长巷没有桥过河,那两人应当还留在这里。右侧不远处挂着一杆旗招,上面写着“张家甜水铺”,应当是那少爷所说的地方。

确定了位置,粗衣汉子反而不再着急跟上去,再度转回短街街角。

放下背篓,从中取出一件长衫套上,又摸出一柄折扇。

当粗衣汉子再度出现在长巷之上时,已是俨然如一位踏春赏景的贵公子。

河畔种满了垂柳,为了防止夏季河水暴涨,造成内涝,长巷的青石路略高于河堤。此时路边的垂柳郁郁青青,树顶却只与人同高,一眼望去,长巷一侧,只见柳叶,不见树干,在附近也算一个不大不小的景观。

粗衣汉子轻摇折扇,慢慢的走着,刚才抽空看了一眼,长巷上行人不多,南北两侧都没有见到那对主仆的身影,想来应当在甜水铺内喝茶。

因为还未接近目标,粗衣汉子略微有些松懈,脑中盘算着一会完事以后,去对岸的哪家旧院消遣。

一双手臂骤然从柳叶之中伸出,紧紧抱住粗衣汉子的小腿,猛得一拉,粗衣汉子应声而倒。

因为是从高处向低处跌落,又是仰面而倒,为防脑袋被磕晕,粗衣汉子下意识的双手拢起,护住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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