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笃拳脚相加,打得随香遍体鳞伤。新的旧的,大红大紫,稍微一动,就疼得人倒吸凉气。

“老实伺候爷!爷高兴了,明天你才能出门求医。懂了吗你?”

随香跪在床沿,小心翼翼脱下了里衣,忍着屈辱和恶心,只想讨郝笃一个欢心。

郝笃很是受用,伸手拍了拍随香被打肿的脸:“早这么识趣不就好了?啊?让你给我变色唇脂的方子,你要是给了我,你女儿哪里用得着受这个苦?你说是不是?”

“那方子我早就忘了,实在是忧心姐儿,记不得了……”

郝笃一巴掌扇在随香胸前:“你忘了?爷想要的时候,你他妈地就忘了,挺会挑时辰啊。”

“忘了是吧?爷有办法让你想起来!”郝笃从随香身上下来,翻到了一边,伸手就把小姑娘抓在了手里,另一只手呈钳子状,正对着姐儿的咽喉,“现在,想起来了吗?”

随香瑟缩在床角,木讷地点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你放下姐儿,放下姐儿……明天我就给你写,我写下来给你……”

郝笃很满意,把姐儿扔到一旁,哼着小曲儿,安心睡去。

随香脸上的怨毒,一览无余。他还想要姑娘的方子去卖钱,门儿都没有!

第二天,随香如往常一样,等到了自己平日去医馆的时间,才抱着姐儿出了门,郝老太太自然也就跟了上去。

随香想着,先把姐儿送走,要是采薇她们不敢接,送到飞花楼也行,只要能保住一条命,只要孩子能活着。

脚步匆匆,随香一头扎进了暮色。

铺子里,大家都在,一看随香过来,全都围在了她身边。

郝老太太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只窝在门口,没有进来。

随香压低了声音:“各位姐姐,求你们救我家姐儿一命!”

言如玉大手一挥:“我们自然不能眼看着你们娘儿俩白白搭进去一生的。你放心,我们在想办法了,一定能救你的。”

随香摇摇头:“来不及了。只求你们救下姐儿,大恩大德,我随香,来世再报!”

采薇听着这话头不对,急忙打住:“随香,你要干什么?”

“求你们救下姐儿,哪怕送到飞花楼都行!我不能再受郝笃胁迫了,我就算死,也不能背叛姑娘!”

采薇急得要死:“你别冲动,总有办法的,你……”

言如玉直接揽了活儿:“说吧,怎么做?”

随香激动得声音都有些抖:“烦请你们制住门口那老妇人,再带着我家姐儿离开。就去飞花楼,飞花楼!那个东家背景神秘,权势滔天,郝笃不敢惹的。飞花楼,飞花楼能救我女儿一条命!”

言如玉二话不说,上前就把郝家老太太提了进来,管账的侍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捆绳索,手脚麻利就要把人绑住。

不想那老太太却没有大声喊叫,反而很是平静:“你们要是能救姐儿,绑我也行,我不会去告你们的。”

言如玉倒是一愣:“你既然心疼孙女,为何还要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老妇人低头:“那也是我儿子啊,我没办法……”

绿绮骂骂咧咧:“你既心疼儿子,眼下这又是做什么?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心疼儿子,想要他过得更好。我可心疼孙女,不想她白白送了性命,有何不可吗?”

言如玉三两下绑住了老太太,拍拍手:“既然你心疼孙女,今儿必须成全你!随香,孩子给我,这里只有我曾经进出飞花楼,她们不合适。”

随香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哐哐磕头:“谢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几人七手八脚把随香扶了起来,言如玉伸手就接过了孩子。

下意识的,言如玉打开包被看了一眼。

这一眼,她愣住了。

采薇看她脸色不对,伸手摇了摇她:“怎么了?又不是没见过姐儿,咋还愣住了?”

然后采薇也愣住了。

随香突然就有一种很不祥的感觉,歪七倒八地爬起身,冲到了孩子面前。

采薇下意识地挡了挡,这却加深了随香的疑问。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随香揭开了棉布做的包被。

小小的孩儿,脸色苍白,隐有泛青,睡相安稳,十分恬静。

随香伸出手,探向姐儿的人中部位。

不知道为何,暮色铺子精致的装修,却还是有寒风漏了进来,吹散了姐儿身上仅存的最后一点气息。

孩子没了。

就在随香打算破釜沉舟跟郝笃同归于尽时,就在随香跪地恳求姐妹们帮忙送走她时,她在小小的粗糙的包被里,悄然离世了。

随香的手无力垂下,整个人好像失去重心一般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她笑了:“好啊,你先走了。好啊,这世道,不待也罢。好啊,我轻松了,我也自由了。好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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