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待众人简单用膳结束后,朱祁钰浅抿了一口杯中热茶,半眯着双眸环顾了台下群臣一眼,饶有兴趣的问道:

“诸卿家。”

“不知对于今日,检阅巡视京营之将士,乃作何感想?”

“可有什么想说的?”

场中众人,彼此对望了彼此一眼,随后兵部尚书于谦,一步跨出躬身行礼道:

“禀陛下。”

“京营之战力,比之以往,提升效果显著,此乃我等有目共睹的事情。”

“以如今京营的实力,亦让臣为之刮目相看,同时对于之后对上瓦剌部贼子,亦愈发的有信心。”

虽心中或多或少有着些许不适,但于谦此人乃是相较于实事求是,自是不可能说出违心的话,亦是直接肯定了武将功勋的功劳,没有分毫的矫作。

有着于谦这个兵部尚书的开口承认,场中臣子自是没啥好支支吾吾,皆爽快的承认和认可。

此举,着实让场中,武将功勋之人,听的脸都快笑出花来了。

这么多年了,貌似他们自己都记不得,有多久的时候,不曾有过这般被这些个文臣承认和认可了。

朱祁钰自是将场中群臣神情尽收眼底,面上不见分毫的情绪波动,瞳孔中的双眸微微眯了眯,转而将目光落到那些个场中,一个个皆尽笑面如花的武将身上打量了片刻,声音突然变的低沉,问道:

“丰城侯、成安侯,你二人皆为军中老人,与将士所相处的时间更多,更是比任何人都了解将士们的想法,那么依二位侯爷之见,究竟是为何,能够让将士精神面貌转变如此之大?”

“真的仅限于操练,为此间得出的结果吗?”

“或者说,以诸位之见,有没有别的因素,为之影响呢?”

话音刚落。

直接让场中原本,笑脸如花的武将功勋者,几乎所有人闻之,皆是不由的脸上表情一僵,神情中不免闪过一抹极为无奈的尴尬之意,呆愣在了当场。

原本刚刚高昂的脑袋,此时此刻也于不知不觉间,慢慢的垂了下来。

怎么可能不知道?

简直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都要明白的。

还不是某些人,克扣官兵的福利待遇,以此悄悄咪咪的喝兵血。

见着众人无话无言,以及面色中的神情,无疑是表露、表明了很多东西,朱祁钰则也是适可而止,并没有将很多话给点穿,没有趁胜追击,没有不给别人面子。

转而,他一声长叹,抬手挥了挥,沉声道:

“朕之此言。”

“非是要追究谁的责任,亦非故而要旧事重提。”

“实乃今日朕之所见,比之以往所闻,此乃有感而发,为此忍不住想言之,告诫尔等的同时,亦是告诫朕之自身。”

“不管为君者也好,为将者、亦或者为官者。”

“想要别人卖命,想要别人冲锋陷阵,想要别人念你的好,则就应该给予别人足够的尊重,只有咱们有心待之,别人亦才会有心回之。”

“此世间,谁都不傻,谁亦不蠢,谁都没那么容易忽悠。”

“凡事要懂得,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望诸卿家,皆做到心中有数,亦能够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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