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安德森小镇,在满月刚过的寂静中,显得格外阴森。
月光虽然已经减弱,但镇上的房屋和树木在夜色中投下的阴影,依旧让人感到压抑,街道上的泥泞在月光下闪着油腻的光泽,污水在街道两侧缓缓流动,腐烂的淤泥里不乏鱼虾残骸,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小镇的边缘,那片禁忌的沼泽地,此刻在夜色中显得更加神秘和恐怖,沼泽中升起的薄雾,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形状,迷雾之中,不时有小动物匆忙逃窜的身影。
在警长的搀扶下,韩武当一手拄拐,踏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这片吞噬了猎巫团成员生命的沼泽,当他们终于到达小镇的边缘时,教堂的钟声在空中回荡,似乎在为那些死去的人哀悼。
神父已经在教堂的门口等候,他不断踱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当神父看到韩武当一瘸一拐地走来,他顿时眉头紧皱,仔细观察,他发现韩武当的衣物被泥浆和血迹浸透,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显然是受伤严重。
教堂的门缓缓打开,那些一直在里面焦急等待的家人们涌了出来,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恐惧,一看到警长,他们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开始质问警长发生了什么。
“我们的丈夫呢?我们的儿子呢?”几个中年妇女,七嘴八舌地问道。
警长面无表情,嗓音冷硬:“我们胜利了,我们杀死了女巫和她的魔鬼,但胜利伴随着牺牲,你们的家人,他们为了猎杀女巫而献出了生命,他们是英雄,他们的牺牲将永远被小镇铭记。”
家人们的惊愕和担忧瞬间转化为愤怒和绝望,他们的哭声和指责声在教堂前的广场上回荡。
然而,神父却适时地走了过来,他的声音沉稳,吐出神圣的话语来安抚这些愚昧的镇民。
“凡为我的名丧命的,必要得着生命。”艾德神父悲天悯人地说着,他张开手臂,像是神在抚摸着祂的羔羊:“他们的灵魂已经升入天国,他们在天父的怀抱中找到了安宁。”
这些话语像是有魔力一般,镇民们的情绪逐渐平复,他们的眼中闪烁着盲目的信仰之光,纷纷跪下来祈祷,就连那些悲痛的哭声也被人为地遏止。
神父这才把韩武当扶着走入教堂,帮他清洗伤口,用伤药重新打绷带,他故意和警长说着话,“非常不小心”地戳了戳韩武当的伤口,韩武当咬紧牙关,痛苦无比地哼了一声,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神父和警长之间有一瞬间的眼神交流,那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看到韩武当的痛苦表情,他们似乎有些安心。
“抱歉,施密特先生,上帝保佑你。”神父轻轻地拍了拍哈恩的肩膀,然后转身继续安抚那些悲伤的镇民,而警长则站在一旁,目光冷冷地扫过人群,似乎在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异动。
镇民们逐渐散去,教堂前的广场再次恢复了宁静。
韩武当被神父安排在一间简陋的寝室中休息,他的身体疲惫至极,心里却在思索着L先生的身份。
他躺在硬木床上,伤口经过简单的处理后,疼痛有所缓解,但他的神经依然紧绷。
夜深人静,教堂的钟声早已停止,只有偶尔的风声和老鼠在墙角窜动的声响,韩武当闭着眼睛,试图让疲惫的身体得到休息,但他的思绪却像野马一样狂奔,无法平静。
他看了一眼理智值——【22/100】。
韩武当觉得自己很清醒,可其实他的意识正在现实与幻觉之间摇摆,之前周围有很多人的时候,他太过集中和专注,挺过了危险,可现在,他感觉到了一股吸力,像是世界之间吹起的风,把他吹向未知。
他瞪大眼睛,看着墙壁上的裂缝,它们似乎在他眼前活了过来,如同橡皮泥一样浮动着,变化出一张无法理喻的模糊面孔,那面孔蠕动着,韩武当呆呆地看着它,像是见到了一头调皮的牛。
“哈恩,哈恩,你听我说。”墙壁上的牛用它那沉闷而充满回音的声音说话。
韩武当愣住了,他的思维已经无法分辨这是现实还是幻觉:“你是……牛?为什么能和我说话?”
“我怎么会是牛呢?你这人怎么傻了吧唧的?我是墙壁啊!我还是这座教堂的见证者,我见证了无数岁月,无数的秘密。”那头无法理喻的牛在墙壁上摇摆着它的头。
似乎有一个瞬间,韩武当看到,那是窗外树枝的影子,但下一秒,当他回过神来,影子不见了。
只有牛,一头牛,两头牛,三头牛……
韩武当的额头上满是冷汗,他紧紧握着手指,可手指却不知怎么的化作了一支蜡烛,亮着幽光。
“你见证了什么?”他来不及思考,顺着牛的话问道。
“折磨……”自称是墙壁的牛低声地说道:“无尽的折磨,他们在我的怀抱中施加痛苦,那些无辜的灵魂,他们的尖叫,我至今还能听见。”
韩武当感到一阵寒意,像是有蛆虫在自己的腹部涌动,冰冷、但温热:“是谁?是谁在做这些?”
“是……人们。”墙壁也好,牛也罢,它、它们,一起回答:“是人类心中的恶欲,他们以宗教之名,行暴行之事,我看到了鞭打,看到了欺辱,看到了那些无法言说的痛苦。”
“还有献祭。”那东西转变着,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宛如坏掉的低音炮:“我甚至无法理解那些献祭的仪式,他们召唤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用鲜血和生命作为代价,寻求力量和知识。”
韩武当的理智在崩溃的边缘挣扎,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抬升,恢复,耳边的声音愈来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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