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拉丰阿能征善战,可性情颇为残忍。彼时,他正身姿挺拔如松般立于高处,面色冷峻,目光死死盯着眼前宛如修罗场般的场景,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之意,有的只是对命令的绝对执行以及对军纪的严苛维护。
见李铁铮到来,扎拉丰阿倒是显得很高兴。他大步流星地迎上前去,一把拉住李铁铮的手说道:“哎呀,兄弟。又许多日不见,我们都担心坏了。听说你单枪匹马去追纱布勒。我们都以为你……”说罢,挠了挠头,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接着道,“先不说这些,快坐,快坐。”
李铁铮随着他走到一旁坐下,而后冲着扎拉丰阿一抱拳,语气冷然地说道:“小弟有一事不明,想请将军指教。”扎拉丰阿察觉到他的语气不太对劲,还以为是自己的手下得罪了李铁铮,赶忙说道:“兄弟但说无妨,若是有人冒犯了你,我定不轻饶!”
“小弟方才路过村子,见一群散兵游勇居然在那儿杀人放火,这个……”说着,李铁铮用手指了指领自己进来的那名领催,接着道,“他说是奉了您的军令。我想将军是明瑞大帅帐前得力大将。明瑞大帅平日里爱民如子,之前又刚下了军令,要厚待乌什百姓,对脱离叛军者既往不咎。”言罢,李铁铮又用手点了点那领催,“这人的所作所为一定不是您的本意吧?”
那领催被李铁铮这么一指,顿时心里发毛,诚惶诚恐地看向扎拉丰阿。“哈,哈,哈,哈”,扎拉丰阿开怀大笑起来,“铁铮兄弟,啥时候说话也变得这般客气,还拐弯抹角起来了?”随后,他神色一正,又接着说道:“这你可冤枉我了。”说完,他摆手示意旁人出去,而后凑到李铁铮耳边,压低声音悄悄说道:“这事儿,当然不是我的命令,也不是明瑞大帅的命令,而是……”说着,他用手指了指上方,悄声道,“这是皇上的旨意。只要村里有私通叛匪之人,男的格杀勿论,女的、孩子充为奴仆。”“什么?乾隆?”李铁铮倏地站起,惊声说道。扎拉丰阿赶忙捂住他的嘴,神色紧张地说道:“兄弟不敢乱说啊。”边说边用手掌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李铁铮又对他一抱拳,说道:“小弟冤枉将军了,请恕罪。不过小弟还是有件事想求将军。”扎拉丰阿连连摆手,“兄弟不必客气,有事尽管说。”
“我想请将军暂时留下这全村百姓的性命,我去找大帅,请他给皇帝上疏,收回成命!”
“这,这……”扎拉丰阿面露难色,在原地来回踱着步子。最后一咬牙,说道:“罢了!不过我请兄弟慎重,让皇帝收回圣旨,这可绝非易事。”
李铁铮心急如焚,当下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赶回大营。来到帅帐前,他不等通禀,径直挑帘而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下。明瑞正在帐中读书,突然见他进来,先是一喜,随即起身,伸手去搀扶。没料到李铁铮却跪地磕头,不肯起来。明瑞不禁诧异道:“铁铮,你这是为何?”
“我想请大帅救救这乌什城的百姓。”说罢,李铁铮又接着磕头,伏地不起。
明瑞很是为难地坐下,眉头紧锁着说道:“这是皇上的旨意,我也没有办法。”
“大帅,当初就是因为赦免了很多人的罪名,承诺只要脱离叛军一律既往不咎,才让很多人卸甲归田,回到家中。如今他们手无寸铁,朝廷却开始清算,这让朝廷的信誉何在?”
明瑞沉默不语,其实对于皇上的这道旨意,他内心也是反对的,只是不敢违拗旨意,才不得不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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