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隐有寒风,吹拂而过,同时吹燥了少年的心。

宫煜一把挣脱开温白的束缚,扣在剑鞘上的手用力往外一推,剑光一闪,青戈便被宫煜握在手中。

只是与前几次不同的是,这次他指着的对象不是“邪魔”不是凌阮阮,而是他一直都很敬重的大师兄。

“为什么要放他们走?”宫煜一字一顿地问着,往日嬉笑的脸上,此刻挂满了失望、警惕,乃至是……恨。

温白尝试往前走一步,然而人还未靠近便被青戈亮眼的剑芒逼退在半路,他负手长叹一声:“我不拦你,你今日很有可能会死。”

“邪神绝不是我们今日所见的模样,即便你今日拼尽全力杀死他,那藏在他体内的那个人呢?你有几成的把握能要了他的命?

百年前明棋老祖燃尽剑魂都无法杀死的恶魔,仅凭你如今这身化神修为,这是在送死,不是在报仇!”

宫煜拿剑的手微微一抖,胸膛剧烈起伏,好似有一口气,上也不得,下也不得,那股憋在心里的怒火在这一刻冲天而起,灼烧着他的每一寸皮肤。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大抵是……不甘吧。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我爹,我娘,我靖北侯府十万万将士,他们至今游荡在罪妄河里,生死不得解脱!我一闭上眼就是我爹拿着青戈自刎的模样,你要我怎么办!!如果不是他们,这些人都该活着,好好地活着!”

他几乎是声嘶力竭,每一声怒吼都包含着他这些年来的不甘与委屈,他曾是京城里万人瞩目的天之骄子,却因为这些怪物,他曾经的一切都支离破碎。

他不再是靖北候府的小公子,亦不会被众人捧在手心,此前半生,他失去的太多太多,如果不能手刃仇人,那他又怎配拿着他爹的剑。

从他十年前荡平罪妄河,一剑斩断鹿相国龙脉那天起,他就有了个新的称呼,小侯爷。

是了,鹿相国新的靖北候,镇守国门的靖北候啊。

温白平静地劝说着:“宫煜,放下剑,你被青戈影响了。”

青戈之所以被称之为杀神剑,不仅仅是因为它杀了很多人,更因为是亲手将它送上巅峰的人,死在了它的手里。

自那一天起,青戈身上的杀意便一日盛过一日,无人能镇压,除了……那个人的后人。

剑品有灵,亲手杀死自己的主人,这是每位剑灵都极为忌讳的事情,即便是杀神剑。

宫煜哭着哭着就笑了,他仰头,空洞没有聚焦的瞳孔无神地盯着天空上挂着的白云。

哐当!

青戈落地,宫煜整个人也随之往后倒去,就在他以为自己会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时,一双有力的臂弯扶住了他。

他倒在了一个满是花香的怀抱里。

宫煜额头布满了汗珠,唇色苍白,整个人都有些虚脱,他艰难站起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青戈,再度插回剑鞘里,笑的很勉强:

“唉,又被操控了心智,宫九承啊宫九承,你也不知道给你儿子留柄好剑,非得让我捡你的破烂儿用,说出去多不体面。”

“好歹我曾经也是靖北侯府千娇百宠的世子爷不是。”

【救命,我哭了,他明明曾经也是风光霁月的少年郎啊,却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难怪反派很少出剑,对付那些怪物除外,那是因为这是他爹自刎用的剑啊,他怕脏了他爹的剑呜呜呜。】

【每天带着杀死自己亲人的杀器,他到底该有多没心没肺才能忘记这些痛苦啊,不行了,我眼睛尿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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