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南没有接话，他站在窗前，欣赏外面的天空，显得悠然自得。没有得到回应，东云副官不肯罢休，继续试探地问：“我听说子南君是军校出身，如何跟山口队长交上朋友的？”
“你们需要我，我也需要你们，互相合作。”他看了一眼东云副官，没再根据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叶子南不想提及不堪的往事。一年前，他带队伏击一支日军，因为情报跟实际情况有较大出入，后赶来的另一部分日军提前抵达，叶子南的队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身受重伤，本想一死了之，却被日本兵们用担架抬了回来。正是在中日联医院，他捡回了一条命。一开始，叶子南义正言辞地拒绝了日本人的招降。紧接着，他坐着日本人的车，来到了距离很远的另一处营地，开始经历连续不停的审讯和残酷的严刑拷打。他咬牙坚持了一个月，终于扛不住了，供出了一些情报，并且答应跟日本人合作。
这时，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打破了安静的气氛，外面的人声称来给东云副官换药。得到东云副官的应允后，一位医生领着护士开了门，向床边走过来，叶子南自觉退到了一旁。医生先是询问东云副官疼痛是否减轻、身体是否有异常，以及昨晚的睡眠和今天的饮食情况，东云副官一一回答了医生的询问。医生慢慢地把东云副官肩膀上缠着的绷带解开，肩膀侧面出现一道伤口，从较细的一端逐渐变宽、变深，将近十厘米长。一旁的护士从金属备品盒里拿出剪刀递给医生，医生把最里面的纱布剪开，一边用沾了碘伏的棉签沾湿纱布、给伤口消毒，一边清理伤口周围坏死的皮肤组织和粘连的布料。
东云副官忍着疼痛，神情上没有表现出痛苦，他对叶子南说：“仁惠小姐跟我一起回来了，当我的翻译官，她的厨艺很好，上次招待你的美食，就是她做的，等我出院了，改天再请你到中队部喝酒。”
听到“仁惠小姐”几个字，叶子南突然有了兴致，好奇地问：“这个仁惠小姐是什么来历？”
“她的家乡在北海道，流落在中国，有个姐姐是医生，后来又找到了她。”东云副官说。医生把白色药粉均匀地洒在了伤口上，用棉签轻轻按压，护士配合着，先缠了纱布，又一圈又一圈地缠好了绷带。接着，医生和护士开始处理他腿上的伤。
“有一阵子，我们的厨子死了，正好她擅长烹饪，佐藤将军喜欢，就留下了......”他腿上的创面有一枚钱币大小，是子弹造成的贯穿伤，医生用剪刀夹着棉球清理血洞里面，疼得东云副官身上微微出汗。他努力适应了一会儿，继续说：“说来也奇怪，她一个日本女人，能够随军，冯铮作为中国人，倒是出了不少力。”他忍着疼痛，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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