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请问这玩具一只多少钱?”
弗兰基举着一只由轻绸缎与毛绒布做成的洋娃娃,它穿着一件深红色的褶皱裙,间饰白丝带团成的小玫瑰花,戴着一顶白丝绒套头帽,婴儿肥的脸蛋上嵌着两只黄宝石似的玻璃珠,整体做工娇俏灵动。
从收银台后方传出一道年轻女声:
“一只一百,比较小的要五十。”
“可以砍价嘛。”
弗兰基挑选了几只,相互比较,抬头望向女店主,撅了撅嘴:
“是买给一个妹妹的,家里经济有点拮据,能不能...”
他刻意在说‘拮据’这个词的时候加重了尾音。
年轻女性将视线从悬在半空中的发光荧幕挪回来,从沙发椅上站起,走近看了看他手中的玩偶,又看看他恳求似的表情:
“哎呀,受不了,看你长得这么可爱,我给你打九折吧!”
弗兰基仍然在斟酌着,他忽而垫脚抬头,忽而蹲下察看,然后脸色一变,捂住了肚子:
“我,我不太舒服,可以借店里的厕所...”
“快去吧。”小姐姐向他示意身后的小门,轻快地说道:
“出来记得付钱哦。”
弗兰基走进厕所,关上门,望着头顶上的小窗户,松了口气。
肾上腺素分泌增加,在假装自己没有被跟踪的同时,他按捺着心跳,忍受着血压升高产生的灼热感,冷汗顺着佝偻的脊背流淌。
他的目标不是玩偶,是这家店的厕所。
它是实木门,而不是其它有透光效果的磨砂玻璃或者有间隙的竹条门,这可以保证他短时间里在厕所中的动作不被外人发现。
直到现在,那双位于异常位置上、用过于直白的视线注视着他的眼睛仍历历在目,如影随形地浮现在眼前。
经过几个关键外貌特征的回忆,从他和欧妮亚进入书店开始,这名寸头的蓝领工人就一直存在了,是从书店里一直跟到了街上,然后戴上礼帽,以假装朝着相反方向走的形式降低存在感。
而他之所以会在欧妮亚走后回头,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被窥视的异样感,万一他刚才没有回头,现在会在哪?
对方跟踪他的目的是什么?
是发现了他不同于其它本地孩童的地方,想通过观察行为举止的方式收集证据?
单只是多穿了几件,还完全不足以给‘乌勒尔·弗兰基’这个身份定罪,难道说是因为此人发现了他擅入荒废禁地,以身试险与神使签订契约的事,但是目前的有效证据还不足,就想从他和同龄人的谈话内容中找找灵感,证明一个六岁小孩的犯罪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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