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头方向的那道连接二等四号车厢的过道门,被重重推开!

噼里啪啦——

潮水般的脚步声响起,背负步枪、头戴黑色大檐帽,身穿黑色军装。十几号如此打扮的军汉鱼贯而出,夹杂着闲聊身,

“我就说来隔壁车厢看看吧,瞧,有空座!”

“这车厢人怎么不多?”

“鬼知道。”

“诶,这些人干嘛,摆龙门阵啊?”

“嘿嘿嘿,那边要动手的那几个,别看了,就你们几个,瘸子,阔佬,还有那十几青皮,你们闹归闹,要是闹到了军爷们的头上来,小心子弹不长眼。”

十几名军汉警告完,就与裴庆周四爷等人擦肩而过,甚至都不看车厢内其余人等第二眼,就在裴庆和周四爷周围的空座坐下了。

这些空座,是之前因为周四爷的人到来,不少旅客忌惮走人,于是让出来的,却不想竟应在了此处。

…………

意外吗?如果不是在火车上,那确实该意外。

但这就是在火车上。

一趟长途列车,跨越千里的路途,途径几十个站点,每一个站点换乘人数几百上千人,这要上了这趟车,就意味着会与数以万计的旅客,共处一车。

无论遇到何事,都不值得意外。

更何况这还是军阀割据时代纵越冀、鲁、苏、徽四省的津浦线火车上。

这年景,这四省足有新军阀三派,地方实力派十几个……

所以在这列车上遇见军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之前在济南站台停靠的时候,就有许多军汉上了车,找座位找到了这里来而已。

只是如此一来,打是打不起来。

一句“你们闹归闹,要是闹到了军爷们的头上来,小心子弹不长眼”就已经够让人忌惮了。

这年头当兵的,可不是裴庆那个年代的人民子弟兵。

现今军阀混战,局势紧张,大仗方歇,小仗不断。还有三省大饥荒的影响,匪患猖獗,甚至敢冲击官邸,是常死人的年头。

军汉们闲聊看似放松,可局势如此,心里不蹦根弦是不可能的。

各地擦枪走火,误杀平民的时间,也常见诸报端。

如此时局下,谁敢在在有着十几名荷枪实弹军汉的车厢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军爷们误会了不要紧,那十几条枪要是误会了,小心铜米吃到饱!

所以在这节车厢动手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裴庆看了一眼周四爷,不等周四爷放出“有种去其他车厢再战”之类的狠话,就打算主动前往其他车厢,可就在这个时候。

那些个坐下来的军汉们的一句闲聊窜进了裴庆的耳朵。

“好不容易找到空座了,赶紧休息下吧,这趟车要明早才到终点站呢。”

裴庆一听,眼神顿时晦暗了一下,若有所思。

这群当兵的要到这趟车的终点站才下车?

要注意,这群军汉说的是这趟车的终点站,也就是津浦线的终点站,而不是裴庆这趟南下杭城旅途的终点站。

到达津浦线终点站后,裴庆还得换乘一趟京沪线,再一趟沪杭线,才能抵达杭城。

但就算如此,裴庆之前问过老王头,津浦线虽不是南下的最后一程,但却是最长的一程,足足占据了裴庆这趟南下旅程的三分之二,也就是说,抵达了津浦线终点站,就意味这趟旅程已经过了大半。

这么长一段路,是很值得做些文章的。

一念至此,裴庆立刻改了主意,没再打算去往其他车厢和周四爷继续殴斗。

而是就在周四爷、宁三、以及老王头等人错愕的目光中,将本就不大的镖旗叠好,收入怀中,就这么施施然的坐在了这群军汉边上的空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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