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阁大堂,原本被皇帝碎成粉末的桌案早已换成新的。

高拱、张居正二人各坐在两旁沉默不语,而他们面前六位头戴乌纱帽,身着团领绯服长衫,腰挂束带的官员齐坐左右。

他们或低头沉思,或欲言又止,让整个大堂显得异常沉闷。

最后还是坐首第二位面容消瘦的官员受不了,“哼”地一声站起身来,随即望向高拱、张居正二人,朗声道:

“两位阁老,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了,你们究竟给个准话,陛下究竟是什么意思?今日冯保强行将葛御史驱逐出午门。

那明日呢,后日呢,你们就不怕言官日日去午门跪请,到时候不仅陛下难做,你们难做,就连我等也难做。”

“谭尚书,你究竟让我二人做何种回答。我刚才跟张阁老说的很清楚,陛下已经出关并回宫居住,已经开始批阅题本、处理政务了。相信不日便可召开朝会与廷议,商讨国家大事。难道如此还不够嘛?”

高拱一边说着一边不满地瞥了一眼张居正,现在六部尚书都齐聚文渊阁了,明显是要逼他们表态,可张居正还是个没事人一样,在这里装死。

一听高拱这话,谭纶对面的户部尚书王国光忍不住反驳道:

“高阁老,陛下愿意处理政务当然是好事情,可那七十万两银子呢?陛下是不是不该截留,能不能让陛下下诏退回来。”

现在在他看来,什么都没有这七十万两银子重要。

毕竟皇帝少花七十万两没事,那也只是皇帝难受,忍忍就行了。

可京官少发几个月俸禄,那相当于断了他们的生计,可是堵他们户部门的。

高拱一听这话,心中甚是无奈,这个问题已他已经回答过许多次了,可怎么说他们都不听,现在也索性闭嘴,直接不回复。

王国光原本还满心期翼地望向高拱,现在看他一言不发,忍不住催促道:“高阁老,行不行!”

高拱继续装死~

“高~”

看到高拱装死,一旁的张居正再也憋不住了,当即出声解围道:

“王尚书莫急,这笔银子事关重大,怕是必须截留。不过前日我跟高阁老商议,不是已让户部、兵部、工部各部库银了嘛,如果还有,那就暂且周转点,度过这几个月就好了。”

他说着便望向王国光,以及兵部尚书谭纶、工部尚书朱衡:“你们都是各部的尚书,应该对各部的库银有所了解,现在正好其他尚书都在,正好说说可以拿出多少银子来。”

此言一出,刚才还大声嚷嚷的谭纶熄火了。

大明的财政制度不同以往,并不是户部来总管天下财政。

实际上它相当于一个大型的会计管理部门,它只能负责计算,并不能掌管天下财税。

在大明朝所有各项开支的节余,都由各个部门自己控制,存入它们自己的银库,户部无权管理。在南京也有同样的情况。

而在大明中央六部也是如此,工部有自己的节慎库,每年的军、杂、匠役银、工料等等银两都如算入此库,每年收入七十余万两。

而兵部主要是太仆寺常盈库、以及常盈库新库,这一部分钱主要是马政各项收入,每年折算下来的银两至少有六十万两之多。

而户部主要就是太仓银,主要掌贮赋税折银及援例上纳银两,原本这个钱主要是用来支付兵饷,可现在赋税折银越来越多,这部分钱的用途也越发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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