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问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她稍稍移动身子，看见父亲坐在沙发上抽着烟。母亲双手抓住她的肩膀，急切地想要一个答案。她感觉脑子里刚刚开过去一趟火车，呜呜的嗡鸣声贯穿了她的耳朵，让她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思考。
“文文？”母亲耐不住，叫道。
周问一下子回过神来，脑袋好像刚被雷劈过一样的。她开始仔细思考母亲给出的两个选项，跟着舅舅舅妈固然不快乐，但要她去找数年未见的父亲，她也实在做不到。还不等她回答，沙发上抽完了烟的父亲就站起身走过来。
“你别听你妈瞎说。”他的语气很冷漠，“我没有你的抚养权，我绝对不会带你走的。”
他的话说得毫不留情，冷漠得就像面前的女孩不是他的女儿。周问将求助的眼神投向母亲，但母亲避开了这个眼神。她再一次意识到，这里不会有人帮她了，无论是父亲或是母亲，都不愿意担负照料她的责任。
她不敢说，她最大的期待其实是“母亲能带她走”，但这一份希望，几个小时前刚刚被母亲亲手浇灭。此时，除了“安安分分”地留在舅舅舅妈家，她已经没有别的出路。
“我留在这儿。”想到这里，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装作镇静。说完这话，她不等父母再有其他反应，就再次关上了门。
等她再一次从房间里出来，已经到该吃年夜饭的时间了。电视上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的倒计时，桌子上已经被摆得满满当当。谭枫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看见周问走出来，满脸堆笑地迎上去。
“姐姐——”
“少来，又有什么事？”周问一看便知这小子心里有事，在他身旁坐下，直截了当地问。
“是这样，姑姑刚才给了我红包，你能不能帮我撑撑腰，让妈妈不要……”
“谭枫！说什么呢？”
谭枫自以为声音压得很低，但好巧不巧，还是被从厨房里出来的舅妈听到了。谭枫立刻正襟危坐起来。舅妈戴着围裙，有些哭笑不得：
“编排我什么呢？”
“我……我……”谭枫结巴起来。
周问笑着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随手揉一把谭枫圆圆的小寸头：“舅妈，我妈给枫枫的红包，您要不就别收走了，我看这孩子也不怎么乱花钱的样子……”
“你是不了解他，在你面前装的好，其实是什么样我和你舅心里都清楚。”舅妈无奈地摇摇头。
最后，周问还是看着谭枫被无情地收走了所有的压岁钱。与此同时，饭菜已经摆好，舅舅舅妈、父亲母亲、她和谭枫围坐在桌边，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她试图打破这种有些尴尬的氛围，率先拿起桌子边放着的大瓶可乐，给每个人都倒上一杯。做完这一切，她没有坐下，而是就着这个机会举起杯子：
“祝大家新年快乐！事事顺心！”
说完，她把杯子里的可乐一饮而尽。母亲常年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欣慰的表情，轻轻拍着手。
“文文，今天表现得不错，看来是在舅舅舅妈这里成长不少，懂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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