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她就意识到很可笑。现在所说的一切只不过是假设，哪里会有一个机会让她去选择呢。
所以，她又补了一句：
“随便说说的，你别当真。”
艺术节的前一天，周问和孟元君早就商量好，不在这一天继续练习，安稳地休息。下午下课后的这个时间突然闲下来，周问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久违地跟着余常欢和程杭去吃了晚饭，却发现这两个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不知道，也没敢问发生了什么，吃过饭就匆匆离开了。
走出食堂，她看看时间，还不到六点钟。距离晚自习还有一阵，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决定到她的“秘密基地”去消磨时间。
所谓的“秘密基地”，其实就是体育场看台边上的一处露台。顺着体育场的楼梯，可以一路爬到露台上面去。周问自从偶然发现了这个地方，就常常到这里来。在这个高海拔的地方吹着冷风，她感觉自己被书本摧残一天的大脑都能清醒不少。
周问顺着看台的台阶，一路上行。露台旁的石阶上有些泥土，周问一翻身爬上去，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找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冬天的天色黑得早，虽然不到六点，天却已经几乎黑透了。周问放眼望去，只能在遥远的天边还看见一点点晚霞的影子。月牙高挂，她口中呼出白气，一时之间，感觉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
耳机里的音乐正好播放到她明天即将在舞台上演唱的《叶子》。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浮现出犹豫的神情。思量许久之后，她暂停音乐，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对方开口说话的时候，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文文，什么事？”
“妈，你明天有空吗？”周问怀着紧张的心情，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因为情绪的影响，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明天下午是我们学校艺术节的时间，我想……”
“妈妈没空，妈妈明天一整天都得去谈一个单子，如果有什么需要家长的地方，你就让舅舅舅妈去吧。”
母亲不等她说完话就打断了她。周问好不容易亮起光彩的双眼一下子又黯淡了下来，她举着手机，放下不是，不放下也不是。她见电话那头暂时还没有挂断的意思，连忙抓紧时间：
“妈，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久到周问都不抱有得到回应的期待了。母亲还是回了话，只是冷冷淡淡的：
“过年的时候，我会回去的。”
说完这句话，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嘟嘟的忙音。周问保持着举着手机的姿势又过了很久，才慢慢地把手放下了。由于打电话，暴露在外的那只手已经冻得有点僵。这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开心不起来了。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失望，现在看来也没什么了。或许，她应该期待一下马上就要到来的新年，那将会是她未来为数不多还能见到母亲的机会。
她重新按下耳机的播放键，听着音乐坐在露台上发了好一阵的呆。直到距离晚自习开始只剩下五分钟，她才默默地起身离开。
她的身影被吞没在浓浓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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