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蕊让学生们解散自由活动之后，就立刻在人群中寻找慕穗生的身影。找了一阵，她就看见慕穗生在不远处的斜坡上，戴一副墨镜，冲她招着手。
韩蕊也冲慕穗生招招手，等到学生们几乎都散开了，她朝着慕穗生跑去。
她和慕穗生认识到现在已经有三年多了。三年多之前，刚刚博士毕业的慕穗生来到永业中学，第一个认识的同事就是韩蕊。两个人年龄相当，个性互补，几乎是立刻就成了很好的朋友——在韩蕊看来，就好像余常欢和周问一样。
在无聊且辛苦的教师生活里，有这样一位好朋友能够相互陪伴，韩蕊觉得她是幸运的。
“慕慕，一起去逛逛？”她自然地挽住慕穗生的手臂，“今天天气挺好的，适合在户外走走。”
“行啊。”慕穗生笑了笑，“其实前阵子我刚带儿子来过这边一趟。这次秋游的地点选在这里，我还觉得有点遗憾呢。”
“乐乐今年有四岁了吧？”韩蕊回忆着，“好久都没有见过他了。”
“现在正是闹腾的时候，我都不敢把他带到学校来。”慕穗生无奈地摇摇头。
“真羡慕你，有个孩子。我和我先生这么多年，还没个消息呢。”韩蕊叹息，从教这么多年，她也很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只是一直都没能成功。
“这种事急不得，说不定很快就有消息了呢。”
慕穗生宽慰地拍拍韩蕊的肩膀，目光锁定在远处三两成群的学生们身上。
“——在此之前，就先姑且把他们当成我们自己的孩子吧。”
韩蕊和慕穗生并没有并肩走太久，慕穗生就被他们班的学生邀请到了人工湖的另一边去。韩蕊顿时变得百无聊赖起来，她沿着湖边慢慢地走，直到在一处回廊下，远远地看见了班里面的“三人组”，正坐在那里分一包薯片。
她慢慢凑了过去。
“你们怎么不去转转啊？”
这句话她是站在周问的背后说的。周问被吓了一跳，转过脸来瞪圆了眼睛看着她。韩蕊被她这副表情逗笑了，自然地坐在三人旁边，顺手拿了一片薯片。
“我们……我们不太想逛。”另外两个人都有点不敢说话，周问就承担起了和老师交流的工作。
“都不想逛？都在这儿偷懒？”韩蕊调笑道，“那你们在这儿背背单词吧。”
“啊——”
“行了，逗你们的。不过既然是出来秋游，就不能总是在这儿坐着。走吧，我带你们去逛逛。”
韩蕊说着，拍拍手上吃薯片留下的碎屑，站起了身。听见她这话，三个孩子不敢继续坐着，像小鸭子一般站了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韩蕊身后。
沿湖的风光确实不错。韩蕊走在最前面，一面走一面和走在她身边的周问聊着天。余常欢和程杭显然不敢和老师说太多话，只能一面并肩走在后面一面膜拜周问的“胆大包天”。
周问倒没觉得有什么。如果换成是别的老师，她或许还会有所顾忌，但韩蕊身上带着一种幼态的气质，和学生们站在一起就仿佛同龄人，自然而然少去了许多威慑力。
她一面和韩蕊说话，一面从背包里拿一颗奶糖出来，放进韩蕊手里。
“老师，糖。”
“呀，谢谢！”韩蕊受宠若惊地接过奶糖，笑着揽住了周问的肩膀——她个子很高，比周问高出半头，这个动作显得很亲昵，“周问果然跟刚来的时候不一样，性格越来越阳光了。”
周问也笑笑，低下头。她心想，的确不一样了。经过这两个月的适应，她终于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永业中学的一份子，并且逐渐开始接受老师和同学们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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