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票反对,两票赞同。
众人的目光齐齐转向一旁那个沉默的身影。
张真君。
这位执法殿主自从“秉公执法”驳了齐林的面子,已经闭目养神了好半天,此刻缓缓睁开双眼,立刻显出了压轴登场的沉稳。
“授法宝可以,授职位不行。”
惜字如金的他看似中和了两方的意见,实际支持哪方却是不言而喻。
“哼。”
争取平票的打算没能如愿,齐林脸色有些不高兴,闷声道:“自家的东西还做不了主,兴得这是什么狗屁规矩。”
众人挫败了他的“阴谋”,心情自是不错,大度地过滤了牢骚里的不敬。
无论他是要自成一派,还是要支持宗主,这满心的算计终归是落了空。
“行吧行吧,职位不给就不给了。”
似是看够了他们的笑脸,齐林没好气地催促道:“宗主,赶紧说正事吧。”
什么?天市宫竟然不是主题吗?
峰主们闻言相视一愣,纷纷向卜宗主投去疑惑的目光。
“诸位,你们都误会齐殿主了。”
对此,卜宗主则回以无辜眼神,说出的话更好似无赖,全然对先前风波不负责任。
“他向我抱怨事太多,想把精力放在军事上。”
说话间,他那古井不波的神情都有所改变,仿佛很享受空气中弥漫的怨念。“我答应了。”
这是大家误会吗?这分明是你从中作梗!
简单的一句话,硬是分成三截说,谁家好人这么断句?谁听了不会误会?
不提众人心中的咆哮,殿内虽然鸦雀无声,但就连一向冷静的张真君也眉头倒竖,可见五位峰主的心情并不像他那么愉快。
不仅是感觉受到愚弄,更是由于事出反常。
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齐林的“不管事”,突然变得如此积极,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的不对。
军事?
峰主们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吴、张二人则是面带阴霾地盯着齐林。
“他之所以把天市宫交给李乘风,意图不在票决,而是为了专心执掌护法殿。”
有意停顿片刻,似乎又在纵容真君们展开联想,卜宗主终于开口道:“今日要议的,乃是这个甲子的旸谷战事。”
旸谷!
这个词仿佛带着魔力,让听者尽皆肃然,立刻将天市宫的纠葛抛到脑后。
跟这件生死存亡的大事相比,极品法宝也好,票决名额也罢,都显得没那么紧要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战事距今还不到五十年。”
谢真君黛眉紧皱,疑道:“就算要商议,也不用这么早吧?”
“四十七年。”
张真君主动插话补充。他和吴真君一样,都是上一次旸谷战事的亲历者,始末全都装在心里,半天也不会记差。
“呵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齐殿主居然勤于政事。”
王真君半是义愤,半是抱怨地说:“就是这旸谷战事早已定计,有什么可议的?”
旸谷战事蔓延千年,里面的九黎异族自被混元祖师赶进旸谷以来,始终没有放弃重返南域的野心,但屡屡掀起战事,都被混元宗平息,积累了丰富的对策,何必提前十几年商议。
更何况,他也很难想象,这个疲懒货能提出什么军事高见。
“定计?”
面对他的质疑,齐林不屑道:“你死我活的较量,哪有什么定计?这回,我准备攻入旸谷。”
满室皆惊。
“不行!”
第一个出言反对的,又是孙真君。
可这次,他的确不是有心跟齐林作对,实在是攻入旸谷之事,太过荒谬。
过去数十个甲子,混元宗都是扼守谷口,仰仗地利之便,以逸待劳,以守为攻。
齐林突然提出要转守为攻,无疑是战事部署的巨大转变。
且不提成败得失,单从后勤保障来说,大军在防御和进攻时的需求可谓是天差地别。
在人族和九黎的种族大战中,一应花费之巨,即便以混元宗的家底来称量,也算得上是个无底洞。
法器、丹药、符箓既是必需品,也是消耗品。
而炼器殿、丹药殿、符箓殿呢?又个个都是甩手掌柜,面对前线源源不绝的物资申请,转手就得加倍丢给化生殿、庶务殿,要求提供基础灵材。
美其名曰炼制损耗,实则去了哪里?
有道是,战火一响,灵石万两,其间的猫腻,孙真君又岂会不知?
战时供应物资之难,难于登天!
一旦宗门修士大军攻入旸谷,补给路线难以保障,后勤损耗更是无可估量。
这混元宗五峰十殿的担子,到头来还不都得压在他这个息壤峰主的身上!
“突然要攻入旸谷……”
吴千渊示意他稍安勿躁。
相比于孙真君的激动,他虽然脸色仍未放晴,但语气却要平淡许多。“齐殿主忽有此议,想必是有特殊的原因吧?”
孙真君紧紧地盯着齐林,仿佛随时准备驳斥他的理由,不管他有没有道理。
“当然。”
齐林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郑重地对众人说:“是主人传书,说算到九黎倾全族之力炼制神丹,旸谷雾散之日,便是其巫王借助神丹成就巫神之时。”
言尽于此,他相信不会有人不明白,突然提议攻入旸谷的原因,就是为了毁掉九黎神丹,阻止新任巫神的诞生。
然而,明白归明白,意见归意见,对于他的这个理由,有人并不满意。
“传书、传书、传书!”
孙真君毫不客气地质问:“齐殿主翻来覆去地拿祖师传书来说事,可传书呢?”
虽然他身材上有所不及,但此刻却声如洪钟,气势汹汹,让殿内只留下一声音。
“传书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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