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蛮子有些不开心,这一仗胜得干脆,尚军一崩到底,一开始发起进攻的红营部队还维持着军阵以防尚军的诱敌和回马枪之计,但跟了一阵,见尚军连个回头抵抗的都没有,从兵到将一个个只顾着逃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阵形、谨慎?红营的战士们也是从兵到将拼命狂奔,放手抓起了俘虏。

尚军官兵平日里明显疏于训练,丢盔弃甲的情况下,赛跑都比不上穿着甲胄的红营战士,逃不过便往地上一跪,往陆丰县城的一路跪倒一片片的尚军兵将,每个人都是气喘吁吁,几乎是拼尽全力的用双手撑着地,还有许多干脆如烂泥一般倒在地上喘着气,直到红营的战士赶上踹一脚,才从地上爬起来,自觉的混入俘虏的队伍中去。

红营战士们也是第一次碰到这场面,见到俘虏就抓,见到丢弃的盔甲刀枪就捡,反倒拖慢了追击的速度,直到刘蛮子赶了上来,把各部的教导和参谋人员抽出来单编一队,把打扫战场和抓俘虏的事都丢给他们,重新收拢部队继续追击,教导和参谋们则押着俘虏一边打扫战场捡拾装备,一边跟在队伍后头慢悠悠往陆丰县城而来。

几十人看守着近千人,刘蛮子也不放心,虽然那些尚军俘虏一个个看上去老老实实,战斗力又差,但他们好歹人数众多,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想要搏上一把,临行前便吩咐教导们干脆把俘虏的尚军兵卒统统放了,只带着俘虏的军官行动。

无论如何,就耽误了这么一阵,尚军溃兵不知逃出了多少,尚军的将官又大多是有马的,恐怕也跑了一大批回了陆丰县城,陆丰县城距红营的伏击地不过十几里而已,这么点路,尚军行军是走了大半天,可逃跑恐怕就一瞬间的事,此时尚军的将官恐怕早就逃回城里布置防务了。

刘蛮子还想趁着尚军大败的机会袭取陆丰县城,这本是计划外的行动,是他临时起意之举,按道理来说能不能拿下陆丰县城都是无所谓的,可看到路边跪着的那些尚军官兵,不能拿下陆丰县城,却让刘蛮子感觉亏了一大笔钱似的。

一路来到陆丰县城下,远远却瞧见城门楼子上树了一杆红旗,城外的大营也树了杆红旗,无数尚军官兵正乱七八糟的坐在大营外,几个火红的身影在那些尚军官兵之中活动着,似乎是在登记着什么,登记完一批,才放一批入营,

“嘿!老葛他们赶到咱们前头去了?”刘蛮子顿时喜笑颜开,随即赶忙收敛了笑容,把脸一沉,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策马向城门处奔去,城上值守的红营战士早就瞧见了他们,刘蛮子刚刚到城门下,便撞见了策马迎了出来的葛教导等人。

“老刘,都是从二十八寨出来的,你跟咱们这些老弟兄装个屁啊?”葛教导看到刘蛮子这副模样,当即便猜到他心中所想,在马上一脚踹向他:“怎么着?自家兄弟还要争功不成?你这副模样,留着之后给郑军去摆不行?”

刘蛮子顿时绷不住笑出了声,一边躲闪着,一边问道:“老葛,你们怎么跑到咱们前头来了?按计划不是要包抄到敌军后方,配合咱们歼灭这支尚军吗?”

“咱这也是包抄啊,只是包抄得有点远而已……”葛教导呵呵一笑,吩咐身边的军官和教导去安排赶来的红营战士们休整用饭,又派了一部去接应押着俘虏和战利的队伍,这才解释道:“拿下碣石镇后,我安排了一个标的部队在那里看守清理,领着其他部队往你这赶,走到半路上探马来报,陆丰县这些尚军光集合就花了一个多时辰,七八里路走了快一两个时辰。”

“我当即就断定这些尚军不会是你的对手,所以临时改了计划,领军绕路直插陆丰县城,果不其然,等咱们赶到陆丰县城的时候,已经有跑得快的尚军溃兵军将逃回城里,我就知道我这决定是做对了,那些个尚军果然给你打得大败。”

“逃回来的官将回了城也没组织防御,反倒是散播谣言说尚军大溃、主将被炮毙,一个个借着马快收拾了细软便带着家眷逃了,城里的知县见势不妙也逃了,听说城里还有许多衙役民壮跟着参战,逃回来的也是惊慌无措、口不择言,搞得城内人心惶惶,咱们赶到的时候,这陆丰县城四门大开,连个守门的都没有,咱们是兵不血刃便占了县城。”

“而且还网了一条大鱼!”葛教导哈哈一笑:“我让弟兄们暂时不举旗,控制了各处城门,就躲在城里抓那些零星跑回来的尚军兵将,他们跑的比大队快,自然都是有马的,要么是尚军的骑兵,要么是民壮衙役的头目,要么就是尚军的军官,冲进城就被咱们逮了押下,没想到顺手把驻守陆丰县的尚军主将也给拿下了。”

“等大队溃兵抵达,咱们才举旗派兵出去抓俘虏,这些尚军真够弱的,连个反抗的都没有……”葛教导啧了一声,有些炫耀似的看向刘蛮子:“老刘,你也是倒霉,陆丰县的尚军主将被我抓了,碣石镇的尚军总兵自尽,尸体也被咱们拿了,两条大鱼,你一条都没捞到!”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刘蛮子是真有些生气了,啐了一口,嘴硬道:“干他娘,这点小鱼老子看不上,日后老子要抓的是尚可喜、是康熙!”

众人一阵哈哈大笑,刘蛮子却一点不羞,反倒挺直了腰板,跟着葛教导一起去看了那些被俘虏的尚军军官,听闻押着俘虏的队伍抵达,又一起去城门口迎接,到城门口一看,只见得黑压压一片的俘虏,似乎是沿路的尚军兵将,统统都给收了回来。

这让刘蛮子都吃了一惊,找到那领队的教导问道:“不是让你们只抓军官吗?这是全抓回来了?你们那么点人怎么看住的?”

“半路上确实有鼓动俘虏暴动的……”那名教导似乎是在阐述一件捉鸟捕鼠的平常事一般:“好几百人,非但不投降还胆敢暴动,被咱们杀散,这千来个俘虏就老实了。”

“好!”刘蛮子哈哈大笑着拍了拍那教导的肩膀:“能文能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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