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依然没有想明白,”吕布再次开口问道:“兖州的局面,和之前说好的并不一样,曹操的兵马去了徐州,为什么他在兖州又还有这么多兵力?难道他已经深得民心了吗?”

“必然不是!”陈宫矢口否认,他很不想承认,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故此艰难的咬了咬牙,轻声道:“是我们中了曹操的迷惑之计,选错了起事的时机,这才掉入了他的陷阱。”

“温侯,在下早已说过,曹操是假意攻徐,意在兖州清除异党,譬如狩猎,他本是猎物,但如今形势却调转,将陈留当做了猎物。”

“你说错了,”吕布直接打断了他,冷笑道:“区区陈留,算得上什么猎物,他是将我当做了猎物,眼下困守濮阳,不就是在等老虎膂力殆尽、饥肠辘辘,再引猎虎上山围捕吗?”

陈宫不敢回话,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吕布此刻,伸手将散落的头发撩到头顶捆于发冠,双眸露出一丝厉色,沉声道:“我吕奉先,奔走多处,声名赫赫,怎能战死于此。”

“若是要归降,却又让公台先生为难,我听说,张邈一党若干文武,已被抓入了鄄城的狱中,此仇恐难解也,如此,我也不能归降。”

吕布说到这,陷入了长足的沉默。

陈宫在前心神震动,他说不出话来,自己多年为人出谋划策,参与过许多庞大的布局,善于察言观色、深思人言,现在又怎么听不出言下之意。

吕布只是不好明说罢了。

说白了,他们只是被引到兖州来的一群虎狼罢了,和曹操本身又有什么仇怨呢。

若是说渊源,曹操当年出雒阳的那匹马,还是吕布亲自去西凉大军之中挑选出来的汗血宝马。

早年他们也是共事过的。

打现在肯定是打不过了,想要突围估计会在半路上遭到上万曹军的围追堵截。

至于死守……更是不可能,他的兵马骑兵居多,不善攻坚、更不善守城。

他的一言一语,说白了都是在说,现在没有我,对他非常重要。若是没有我,他和曹军之间的归降障碍也就不存在了。

陈宫岂能不懂。

想到这,他冷笑了一声,直接弯腰合身,跪坐在了吕布身前,双手执礼,缓缓地匍匐了下去。

此刻,从两侧马上走出来两名将军,乃是吕布身边的部将郝萌、成廉。

带着一行披坚执锐的宿卫,将陈宫架了出去,整个过程吕布都只是背着手仰天长叹,并未回首来看过一眼。

当天夜里,跟随陈宫一同到来的张邈一党、兖州旧部,全数被吕布抓捕,并且聚为囚徒,将他们一同送去曹营,这是濮阳的第三次兵变。

而这一次,乃是吕布麾下几位重要的文武,亲自领兵卸甲而来。

……

主帐之内。

曹操听闻了此状后,嘴角上扬,豪迈大笑。

“陈公台,你终究也有今日!”

他当年和陈宫,亦算是颇有交情,而且两人之间的旧时情谊,应该可以追溯到陈宫至雒阳宦游之时,曹操当初司管任免之事,见都没见,将陈宫驱走。

再便是到了数年后的青徐贼乱,陈宫等人在见到兖州刺史刘岱被杀、任城相被人斩首、济北相鲍信亦是被人阵杀的情况下,无奈将曹操迎奉为主将平贼。

时过境迁,两人之间的关系终究只停留在相互欣赏之上,却不能同行。

曹操杀边让的时候,让兖州本来的士人集团站到了一起,本来,兖、徐之间的大战,就是引子,或者说曹操之父就是最大的引子。

只可惜,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曹操大步走出来的时候,迎面就看到了和自己有诸多交际的陈公台,头发散乱、身穿黑袍,面容清瘦且表情严肃,他当即张开双臂大声笑道:“公台啊公台!你万不该以我父为饵,挑动兖徐两州大战呐!”

“哼!”陈宫直接盯着他冷笑了一声,“曹孟德,我可从未想过要祸及家人,再说,难道没有这个诱因,你就不取徐州了吗?”

“你应该庆幸,你的父亲能有如此智计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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