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雨落纷飞,噼啪的打在宫牖上。

楚王头缠白绢卧于榻上,看着简册。

巴妃走来劝道:“大王,大病初愈,还是精心休养为好。”

楚王放下竹简,说:“巴妃,寡人这次发病,虽经调养已有所好转,但总觉得人打不起精神,估计阳寿到了。”

巴妃:“大王,快别这么说了,你的圣寿如松龟仙鹤,千年何以衰竭?”

楚王:“巴妃,寡人实感心力交瘁,将不久于世矣。寡人所担心的是嗣子未立,不能就这样撒手而去,得趁早立嗣,以便有人承我熊氏香火,守此大业。这样才能告慰列祖列宗,使黎民百姓免遭离乱。”

巴妃:“大王,你有五个儿子,都是宠妾所生,究竟立谁为太子呢?”

楚王:“寡人也捉摸不定,究竟立谁为好?我想到名山大川去祈求神灵,让神灵来选择太子,不知此念可否行吗?”

巴妃:“甚好!一来可宽心,二来可得到神灵的指点。”

大江,楚王在太宰伯州犁的陪同下,乘龙船顺江而下。船驶过容城,沿江入城陵矶,拐进烟波浩瀚的洞庭湖。

楚王佇在船首焚香跪拜,向浩淼的水际喃喃祷告。

满船随员顶礼膜拜。

容城(今湖北监利县)。

楚公子茷站在江边对江中的小舟喊道:“喂,渔夫!渡载吗?”

正在捕鱼的渔夫收起网,慢慢地把船摇过来,公子茷未等小船停稳,便跳了上来。

渔夫问:“客官何往?”

公子茷:“二妃祠。”

渔夫瞪大眼睛:“啥?”

公子茷重复道:“二妃祠。”

渔夫放下小橹走至船首,劝道:“客官,恕小船不能相送。”

公子茷诧道:“渔人是恐我付不起船资?”

渔夫:“非也!谁不知二妃祠须经八百里洞庭,再入湘江,至湘南城,方是二妃祠,五昼五夜太遥远了。”

公子茷掏出一块金饼对渔夫说:“可否?”

渔夫接过金饼,掂量了一下,说:“行。”

公子茷:“行就好。那么请你加快船速,我要追那刚过去的龙船。”

渔夫一听,仔细看了公子茷一眼,很快就认出了他,心中一惊,忙说:“客官要追那龙船,莫不是开玩笑吧。你想那龙船撸大船高,又有纤夫打着号子,我的小船只我一人,纵有天大本领,也难赶上大舟,这块金饼还与你,你找别的船家吧?”

公子茷脸色一沉,怒道:“刁夫,金饼与你,难道还想反悔不成?”

渔夫:“大江水流湍急,洞庭烟波浩淼,小船岂能赶上大舟?你还是改乘他人之船吧。”

公子茷拔出宝剑,指着渔夫催道:“再啰嗦,我就宰了你。还不跟我快划!”

渔夫无可奈何:“好吧,追不上可别怨我。”

小舟漂泛在浩瀚的江面上。

湘南城外二妃祠。(今湖南永州湘潇水合流处)

楚王率众人参拜了二妃祠,走出祠外,对伯州犁说:“二妃虽未显灵,然寡人诚心而来,爱卿当为寡人缮修祠院。”

伯州犁:“喏。”

楚王:“下一站何往?”

伯州犁:“九嶷山参谒舜帝庙。”

楚王:“乘舟?”

伯州犁:“过潇水至苍梧,然后驾车前往。”

楚王点点头,然后登上龙舟,龙舟启锚行船。

小舟泛到江边的二妃祠,公子茷对岸边钓者大声询道:“楚王大舟可停泊于此?”

钓者:“已去了两三个时辰了。”

公子茷:“那他们现在朝哪个方向去了?”

钓者:“听说是九嶷山。”

公子茷转而对渔夫说:“快追!”

渔夫慢悠悠的站起身说:“不去了。”

公子茷又掏出一块金饼,说:“老大,帮人帮到底,此行结束后,必有重谢!”

渔夫“哦,何个谢法?”

公子茷:“渔夫,实不相瞒,我乃楚王之弟,要去干一件惊天动地之事,此行成功与否,全靠老大助我一臂之力。”

渔夫:“既然客官如此说来,渔夫载你就是了。”

公子茷:“那谢谢老大。”

渔夫摇起撸来,小舟飞流疾进。

小舟沿潇江而至苍梧,一艘龙船停泊在江边。

渔夫把小舟停靠在龙船不远处。公子茷登上岸对渔夫说:“老大在此等候,我去了。”

渔夫见公子茷走远,便从舱板下拿出九节铜鞭,也跟着上了岸。

夜幕来临,九嶷山静如处子。(今湖南宁远县城南)

晨曦云霭,九嶷群峰青翠叠嶂。

舜源主峰南麓舜帝庙前,号角齐鸣,旌旗飞扬。

楚王拾梯而上,虔诚地步入了长年失修的舜帝庙。随从小心的在贡案上点燃香火。

楚王面对神像跪下,然后拈香祷道:“崇尚崇信,法海无边,舜帝、娥皇、女英诸神,吾熊审千里来此,虔心向诸位神灵祈福,祈求诸神念百濮乡情,垂怜下凡庸子,为我楚国立嗣指点迷津,选一太子,以承宗祠香火。诸神庇佑,降福斯们。吾熊审定重修庙宇,铸以金身。以报今日播种扬谷之恩泽也!诸神,佑吾佑吾!”

楚王念及此时,忽然一阵风动,香火一暗,神像身上的玉璧掉在楚王身上。他拾起玉璧百思不得其解。

伯州犁忙说:“大王,此乃神灵所示,好兆头。”

楚王把玉璧放入怀中。

庙外戒备森严。楚王求完神灵后,走出庙宇。突然一声大喝:“昏君,看剑——”

公子茷蓦地显身,舞着利剑朝楚王刺去。伯州犁赶紧拔剑架住,二人激战起来。

侍卫护着楚王欲夺路而去,被公子茷挡住,楚王大惊失色。伯州犁被公子茷一阵急攻,渐渐体力不支。这时湘竹丛里传来一声断喝:“大王休慌,我来也!”

伍举亮着九节铜鞭冲出了竹林。他替下了伯州犁,与公子茷激战起来,几个回合后,公子茷被伍举一鞭击中右肋,哐啷一声,宝剑落地。伍举用鞭抵住公子茷的面门,侍卫赶紧上前把他捆了起来。

公子茷圆睁虎目,恨道:“想不到我竟栽在你这个渔夫手里?”

伍举:“弑君者人人可诛!”

公子茷仰天喊道:“苍天不佑,其奈我何?”

楚王走到公子茷身边,怒斥道:“公子茷,寡人待你不薄,你竟敢对寡人下如此毒手?想当年,你鄢陵被虏(今河南省许昌市鄢陵县),不但不能杀身成仁,而且谮言胥童,谋害却氏三杰。回国后,寡人念你我手足之情,不但宽恕你的罪过,而且委以重任。上年囿苑,你要挟索储君之位,竟在寡人面前摔死玉兔,这些寡人都不计较,总以兄弟为念,望你能改过自新,回到寡人身边来。谁想你不思悔改,竟于寡人还愿之时行刺于我?今日被寡人拿下,你还有何话可说?”

公子茷吼道:“昏君,不成功便死!”

楚王令道:“侍卫,把这忘恩负义的孽畜推出去斩了!”

侍卫推着公子茷走进湘竹林,一声惨嚎,公子茷被侍卫砍成两段。鲜血溅满了本已斑斑驳驳的湘妃竹。

扑通一声,渔夫装束的伍举跪在楚王面前。楚王赶紧上前扶起伍举,言道:“壮士,何故如此?你救驾有功,免礼!”

伍举:“大王有所不知,渔夫乃椒举是也!是一个违背大王圣意的罪人,大王言起,下人不敢!“

楚王想了一会,噢了一声:“记起来了,你是伍参之子,曾在楚军中任偏军之职。怎么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快快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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