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想着眼不见为净，不见不烦。”
“然而我的父亲却已经开始盘算把她从家里踢出去了。”
“母亲生下我之后，她再也无法怀孕，成为了被父亲抛弃的对象，这也是她一直怨我的理由。”
“我父亲的举动显然是我母亲没办法接受的。”
“在某天，母亲突然回来了，他们三人发生了更激烈的争吵。”
“那次母亲是带着决绝的狠意回到家里。”
“我躲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突然听到了楼下的喝骂变成了惨叫。”
“于是走出去房间后躲在楼梯口偷偷往下看，发现父亲的情人喉咙破了一个大口，她捂着伤口“嗬嗬”呻吟里闭上了眼睛。”
“父亲本人趴在地上，母亲手里的刀具一刀一刀落在他的后背上。”
“我的母亲杀死了他们两个。”
“家里安静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从未经历这种情况，我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母亲在处理完父亲后，也发现了楼梯上的我，她一只手上还拿着刀，喊我名字让我下去。”
“多年来对她的畏惧让我下意识服从，也不知道逃跑，第一个念头我怕母亲又骂我，但这次母亲没骂我。”
“她站在原地静静看着我来到她跟前，然后弯下腰用沾着血迹的另一只手摸了摸我的脸，忽然又发现了不妥，又连忙把手往衣服上干净的地方擦。”
“慌忙的举动相当笨拙，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那样。”
“母亲一只手轻轻捧着我的脸，仔细地看着我，最后好像想和我说什么，但她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告诉我她后面都安排好了，让我出去报警，让我离开家里去外面。”
“我听了话，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她和我说了一声‘对不起’。”
“我回过神，看向站在血泊里的母亲，她还是和平时一样冷着脸，没有任何温情。”
“我猜到她要做什么，所以我出门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回到屋里。”
“进来后，那把杀死父亲和他情人的刀具插在母亲的胸口，她也没有了声息。”
“因为不知道怎么办，我就走到房间角落里蹲在，然后把脑袋埋在膝盖里，双手捂紧耳朵。”
“就像是以往父母吵架那样，我幻想着眼前的一切从未发生，也幻想着祖母下一刻就会出现，把我抱进怀里。”
“遗憾的是那些都是幻想。”
“我在屋子里呆了两天两夜，第三天饿到没有办法了，我走出去让路人帮忙报警。”
商柚说着自己的不幸，但平和的语调从未有过波澜，那些不幸在她口中说出好像和自己无关。
符阳扭头看了眼表情黯然的少女，心底也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让人家讲这些伤心的事情，实在有些过分。
商柚却仿佛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依然轻声道：
“后来便是一些琐事。”
“父亲和母亲的葬礼结束后，我拒绝了亲戚的收养，也拒绝了去福利院的事情。”
“母亲生前对我的事情有过安排，我也顺利继承了父母的遗产，开始一个人生活至今，也重新回了学校。”
“只是因为一直一个人生活，我开始变得有些怕冷，也开始讨厌热闹。”
“然后有一天，也就是今天，在给自己过完生日后，我想着，如果只是一个人，这个世界即便是少了我，也不会如何吧？”
“所以我就决定去死了。”
“嗯，虽然听着有点草率啦……但那时候我也是很认真思考过啦。我想着死后如果有新的世界，我也许能在那里遇见祖母。”
“虽然也可能遇见父亲和母亲，虽然有些害怕，但我还是想见祖母。”
“我软弱了很多年，即便是祖母意外离世，我也不敢对父母发火，只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
“想想自尽那天还是我这辈子第一次鼓起勇气。”
刀片很锋利，所以划开肌肤时的感觉没有想象里那么疼。
商柚长长的睫毛轻轻敛起，她收起思绪，舒了口气。
总算是在没有那么横三竖四情况下把自己的故事讲完，她有点口干，都快忘记今天来这的起因是什么了。
“再后来，就是阿阳已经知道的，时间开始循环了。”
商柚平和的口吻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符阳还未从故事里回过神，愣愣与怀里的女孩对视。
他嘴巴张开动了两下，想要说点安慰的商柚的话。
但又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而统统咽回去。
“是在心疼我吗？”
商柚轻易地瞧出了符阳的心思，她抿起嘴角，温柔微笑一如既往的好看：
“如果是，我会很开心。”
她并不软弱，只是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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