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金的匾”,世家大族用的多。

而普通商户基本都用黑墨匾。

或者更简单,用一块布做个幌子,简单又实用,还不招摇。

秦正进了梅氏商行,里面一个人没有。

最里面靠楼梯的位置放着一张柜台,柜台后面是货架;货架下层零星的放着几小坛子酒;货架上层放了几排瓷罐,每一个瓷罐上都标注着茶叶,名目繁多,好像都是茗茶;

秦正也认不清楚处这些茶叶的出处,应该都是名茶。

大厅放着七八张桌子,俨然一副酒馆的布局;

木质楼梯通向二楼,才刷的红漆,还没完全干透,隐隐透着油光;

楼梯口背面,开了一扇门,应该是通向后院,或者是厨房。

秦正在商行大厅来回踱步,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接着打起了瞌睡。

一声突兀的“秦大人”,打断了秦正的睡意。

秦正抬眼一看,正是梅村那位黑脸汉子。

秦正笑了笑,起身拱手道:“原来是梅村的高人到了,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那黑脸汉子也拱手还礼道:“我不是什么高人,我叫梅厚存,是这家商行的掌柜,大人需要什么,只要店里有的,我作主,都可以送给大人。”

秦正嘴角歪了歪,腹诽,新店开业,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更谈什么送不送的,假客气。

秦正勉强笑道:“不用,真不用客气。对了梅先生就自己来的吗?”

“来了不少人,大人随后到后院一叙。”梅厚存说完,对秦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秦正大步流星的进了后院?

后院很开阔,都快赶上平渡府衙了。

秦正进了后院的正厅。

梅老高居上座,右边的位置空着;

梅老的左边是那位老妪;

梅村众人见秦正进来,纷纷起身。

梅老笑道:“大人来早了,我等才刚到。”

秦正笑道:“不早,不早,刚好,刚好。既然各位都来了,那客套话就不必了,我们言归正传。”

“说实话,我们官府对付些普通毛贼,自然不在话下,若是遇到江湖高手,我们就无能为力了。”

“平渡的形势很严峻,‘飞贼’经常出来作案,杀人抢劫,抓不到人不说,线索也没有。”

“这次请梅村的众位高人相助,好好杀一杀这些‘飞贼’的威风,还平渡一个朗朗晴天。”秦正说完朝众人拱拱手。

梅老笑笑,道:“大人太过了,我等也是普通人而已,哪里算什么高人。敢问大人,‘贼人’抓住之后,大人如何处置?”

“一律严办,该关的关,该杀的杀。”秦正说完,大厅陷入沉寂,梅老也没再说话,都若有所思。

“诸位的顾虑秦某懂得,不过有的人可以宽容,有的人不能宽容;”

“只要不在我平渡犯案,本官管不着;但若在我平渡境内生事,本官绝不客气;”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我为平渡的父母官,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诸位在平渡,只要不向普通百姓出手,本官不过问;”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江湖人就按江湖的规矩办,众位意下如何?”秦正看似询问大家的意见,实际上给梅村众人定下规矩。

老妪问:“那大人可否承诺,日后不清算我等?”

老妪的话说完,秦正又看看梅老。

梅老笑道:“这是舍妹,叫梅忠香,这也是我等想问的。”

秦正朝众人拱拱手,笑道:“各位多虑了,本官刚才说的很明白,江湖有江湖人的规矩,普通百姓有普通百姓的生活;”

“若江湖人依仗功夫,欺压百姓,本官自然要管;

“至于江湖人之间的仇怨,各凭本事即可;

“我请众位高人出山,并不仅仅是为了对付几个’飞贼‘,将来还有很多事,要仰仗诸位,断不会做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行径,诸位尽管放心;”

“另外,我想诸位也不会永远做无本的买卖吧,这样的生意终有尽头,各位也该早作打算才是。”秦正说完,没再说话,静静的等着众人。

老妪梅忠香道:“好,我就信大人一回,不过,若大人违背今日承诺,别怪我梅村人不讲情面。”

梅老也打着哈哈,对老妪道:“小妹莫要胡说,我相信秦大人的为人。”

梅老又转头对秦正道:“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好,明日梅老安排人到平渡府衙,办理采矿事宜,当然,黄金可不能少给。”秦正对梅老笑道。

“好,明日一早我就让忠厚去府衙。”梅老说完起身,伸出左掌。

秦正伸出右掌,两人击了三下,协议正式达成了,众人也起身鼓掌。

秦正前脚刚踏出大厅,后脚还在厅内,梅老叫住秦正,道:“大人留步,老夫还有一问。”

秦正转身,有些不解的看着梅老,梅老拱手道:“大人当真愿意让我等开采金矿,不是戏言吧?”

秦正哑然失笑,又故作震惊,道:“嗨,我还以为梅老这么快就变卦了呢,许诺诸位开采金矿,自然是真的,不过嘛……”

“这,大人还有其他条件,大人但说无妨。”梅老皱皱眉,有些慎重的问道。

“在平渡采矿,本官一向一视同仁,每年采矿许可,需要缴纳五百万两黄金到官府,税收四成,这些是要上交朝廷的,本官也不能给各位免除,烦请各位知晓。”秦正正一脸严肃的说道。

梅村众人都长吐了一口气,以为是什么呢。

梅老再次向秦正拱手道:“大人放心,我等绝不会拖欠朝廷的税款,不过老夫看来,这开矿的事日后再议,眼下先解决大人的心腹大患再说。”

秦正摆摆手,道:“梅老莫不是把我秦正看轻了,本官承诺过的事,定然会兑现,明早我在平渡府衙,恭候梅先生大驾,记得带钱啊。”说完,哈哈大笑,也不理会众人,就出了梅氏商行。

秦正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一夜无梦,直到天亮。

早饭随便对付几口,就到了县衙。

刘一柄小声在秦正耳边嘀咕几句。

秦正惊讶道:“真的,人在何处,快带我去。”

县衙后堂,秦正的书房(以前是白先生的书房)。

梅老梅忠诚、黑脸汉子梅厚存,两人早就到了。

梅老真慢条斯理的品茶,梅厚存焦急张望。

见刘一柄带着秦正进来,慌忙起身,恭敬的叫了声秦大人。

梅老也起身,笑呵呵的叫了声大人。

秦正请二人坐下,又请二人喝茶,秦正问:“梅老,梅先生,两位可有中意的矿段?”

梅厚存刚要说话,被梅老的眼神阻止了,梅老笑道:“全凭大人作主。”

秦正指着地图,对二人道:“既然如此,那你们梅村的矿段,就沿河而上,绝龙岭东南面,六盘山方圆四十里,北面以虎跳峡为界,西面以干沟为界,两位以为如何?”

梅老听完,手一抖,茶水溅了一身,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正,嘴巴有些哆嗦的问道:“大人,此言当真。”

梅厚存也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眼睛睁得老大,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秦正有些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试探性的问道:“两位不满意,要不再换一处吧。”

梅老、梅厚存两人异口同声道:“满意,怎么不满意,这处挺好,挺好。”

秦正笑笑道:“这一处矿,我原本打算是给自己留的,当初来平渡,不单单为做官,我以为当不了几天官,打算在辞官后,自己经营一座金矿,就选了这里。”

“后来阴差阳错,官居然坚持到现在,实属意外。”

“不过实话告诉两位,这处金矿,黄金产出很高,有的地段,可以直接开采出黄金来,而不用冶炼。”秦正给的报酬很丰厚。

两人对秦正千恩万谢。

梅老又拍胸脯保证,定然会把平渡的‘飞贼’清理干净,还平渡一个朗朗乾坤。

两人离开后,秦正、刘一柄两人来到平渡大牢。

原本还有些空荡的大牢,现在关满了人。

牢头儿跑到秦正跟前,笑呵呵的,道:“大人,今天早上来了个黑脸的汉子,送来五十多飞贼,我看了,抓的全是高手,你看这些飞贼,不少还是成名的高手,这次栽在平渡,大人真是英明神武,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秦正走在前头,刘一柄和牢头儿两人,紧跟在后面。

秦正依次打量今早关进来的犯人。

确实,每一个功夫都不弱,秦正练功好几年,基本的见识还是有的,一般的高手还是能分辨的出来。

这些人见到秦正,有的怒目而视,有的不屑一顾,有的眼神祈求,不一而足。

秦正嘱咐牢头儿好生看管后,就出了大牢。

牢头儿送秦正离开大牢。

刚出了大门,秦正回过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牢头儿。

牢头儿先看看秦正,又摸摸自己的脸,没发现什么不对,有些紧张的问:“大人,卑职是不是哪里不对?”

秦正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笑道:“别紧张,我一直觉得牢头儿你是个高手,今天才发现,你果然是个高手,不过,牢头儿,你岁数应该不只表面上的这些年纪吧。”

牢头儿咧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笑道:“大人说笑了,我哪里是什么高手,就会点儿粗浅功夫而已,看看门,望望呆还行,至于其它的,什么也干不了。”

刘一柄也跟着笑着道:“行了,你这老儿,也忒不实在,又不要你干啥,看好牢房就行。”

“你一个宗师境界的大高手,委身在小小的平渡大牢,真是屈才了。”

牢头儿向秦正、刘一柄拱手,道:“两位大人言重了,我只不过平渡府衙一牢头儿,谈不上什么高手。看守牢房是我的本职,两位大人即使不交代,卑职也会恪尽职守,守好大牢。”

秦正摆摆手道;“好了,牢头儿,你就一普通牢头儿,总行了吧。不过我观你气血衰败,寿元将尽,你还有什么憾事没有?”

牢头儿苦涩一笑,道:“大人既然都看出来了,卑职也没什么可隐藏的了。”

“哎,人的命,天注定,强求不得,能有什么遗憾的。我的职责不过守好牢房而已,不要走脱了一个犯人。”

“那你就替我守好大牢,再守一甲子吧。”秦正说完,牢头儿一脸错愕。

牢头儿心道,大人莫不是说胡话吧,都知道我寿元枯竭,哪里还能守一甲子。

刘一柄拉拉秦正衣袖,想提醒秦正,说错话了。

秦正给了刘一柄一个放心的眼神,又从怀里摸索,老刘也糊涂了,大人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没睡醒?

秦正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老头儿,道:“拿着,这是‘百香增寿丹’,三粒,一粒补二十年阳寿,三粒补你一甲子寿命。

“此丹的主药是‘百香果’,确切的讲不能称作‘百香果’,叫寿元果,一种绿油油的果子,你们听说过没?”

刘一柄摇头,确实没听过,老头儿眼神热切,激动的说道:“卑职听过,可是这种果实我只见过白色的,成熟的只是从传说中听过,大人,卑职,卑职?”

“服用方法也很简单,多喝水,吞服,无需炼化,等身体自然吸收即可。”

“第一粒服完,七日后用第二粒;”

“第十四日服用第三粒,无需闭关,好了,大牢就交给你了。”秦正打断牢头儿说话,继续解说增寿丹的用法。

三天后,刘一柄汇报,梅村众人又抓了一百多‘飞贼’。

秦正长长舒了一口气,感叹,江湖人管江湖事,江湖人就是了不得。

单光靠平渡官府的力量,哪怕调动大军,也不能短时间内平息平渡的动乱。

梅村人一出手,效果就显而易见,正应了那句话,‘恶人还要恶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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