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骗完地主回到县衙,安分了几天,每天除了安安静静读书,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里写文章。

衙门里谁也不知道他写了些什么,只当他因准备明年的童子试而用功。

一天夜里,杨算下堂回来,手里拿着戒尺直敲桌子:“我听师爷说,你打着我的名号给乡下地主承诺分其他大户的钱?”

李弘把脑袋一缩,打了个哈哈,道:“这不是怕明年收不上来税嘛。”

杨算问道:“你怎知道他们就不会互相通气?”

李弘不屑道:“这些地主老财,一点见识都没有,他们巴不得把全县的土地都攥在手里,更巴不得把其他地主家的地吃紧肚子里,有这等好机会,他们哪里会放过?”

杨算一想也是,但他还是有些忧虑,问道“若是真的事发,你该当如何?”

李弘咧嘴一笑:“是先生该当如何,我可是用的先生的名义。”

杨算用戒尺轻轻敲了敲他的头,道:“我不担心,我担心的另有其事。”

“李镜典的人脉。”

“是啊。”

虽然京察这玩意跟一个偏远地方的小县官没什么关系,但是就算不去北京,去汉中府或者西安府汇报工作总还是要的。

一个官员背后不仅有宗族,还有同年、同僚、老师等等,彼此利益都相互关联,盘根错节。

省里府里那么多官员,万一有同科的同学不就露了馅?

虽然真正的李镜典只是个贡生,在省里和府里有人脉的可能性不大,但是风险总是在那里的。

而且一个人总要有人情往来,如果这倒霉的李镜典的恩师或者学生写信过来,回还是不回?

如果不回,恩师就会疑惑平时尊师重道的好学生怎么不回信了呢?

又听说同年给他的信也一概不回,是不是出了问题,正好有个好友是锦衣卫,调查一下吧……

冒官的风险其实极大。

“先生大可放心,就这事儿我问过师爷,这李镜典就一妻一妾,家里长辈皆已亡故,我们要担心的倒不是这些,而是李镜典的债主。”

杨算收起戒尺,叹息道:“咱们必须在山西晋商的债主找上门之前离开。”

少则几个月,多则不过一年,时间太短了,根本不够他施展抱负的。

若是只打算到任几个月捞点钱就走,杨算是绝不会冒这个风险的。

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做点造福百姓的事情呢?

李弘笑道:“先生难道不明白吗?我这一趟招摇撞骗下去,可是能给先生弄来不少银钱。”

朝廷说要征多少粮食和饷银,到了地方还不是县官嘴巴说了算?

只要杨算往高了说,交够朝廷的,打点好上官的,剩下都是自己的。

三年清知府都能十万雪花银。

一个贪愎的县令,一年下来不比知府拿得少。

杨算面色严肃道:“你可知那些地主都会把税赋的压力加到佃户身上?”

李弘狡黠地说道:“苦一苦百姓,骂名地主老财来担。”

“不可!明日你速去各地主家里道歉。”杨算坚决反对。

李弘问:“先生难道不想推倒压在沔县百姓头顶的大山吗?”

杨算痛心疾首:“你这是往百姓头顶的山上垒土!”

“先生,百姓不被逼到绝路上是不会起来反抗的。”

“你到底想做什么?!”杨算被这句话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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