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我还能活下来,睁开眼的那瞬间,我不由得拿手挡住了刺眼的光芒。

“你终于醒了?”一道凌冽的男声响起,算不上温婉却也没有那么疏离。

我诧异的挪开手臂,慢慢的适应着光亮,过了一会儿我发觉自己身体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能活动自如便缓缓的坐起了身,一身玄色衣袍的矜贵男子站在床边,眼眸里是说不出道不明的幽深。“我没死吗?”

“大师带你回来的时候你确实快死了一般,可你的身体似乎能自我修复,所以半个月滴水不进也能恢复如初。”男子回身去桌边拿了一杯水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饮而尽之后,自然而然的将空杯递了回去。他错愕的看了我一眼,接了过去。“你口中的大师是?”

男子自袖袋中取出一块玉递了过来,“大师让我将这个转交给你,并让我告诉你,这块玉里的东西已经被他夺了回来重新注入了你的体内,而这块玉就留给你算是个警醒。”

我看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神玉,又想到了那个满目慈悲的老和尚。当初被他赠送神力许我恢复自己容貌的时候,我就有些好奇,那老和尚到底是什么来历,我也曾在窥探萧岚过去的时候,试着去窥探他的一切,可皆是徒劳。

我端着神玉看了许久,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原来世人也有高深莫测的存在,只不过不尽是好人罢了。对萧岚的亏欠,我反而释怀了,曾经我也想过要对她赎罪,若是她能像二姐一般对我,也许她想要什么我会双手奉上,而不是这般对我强取豪夺。只是祖母……我已经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了……

我询问了眼前男子,我身处何时何地,以及老和尚救下我之后的事情。

他叫藜落,是这乾朝的一位不怎么受宠的皇子,却被老和尚断言是未来的祸端,故而被禁锢在这骊山之上。因着救下我之后,老和尚损耗太多,无法远行,才不得已将我送到此间疗伤。老和尚临走前让他转告我,我又欠了她一次人情,记得日后一并归还。

我心中苦笑,老和尚那般超凡脱俗的存在,居然会挟恩图报,可终归是欠下的,要想了结这场因果,日后是一定要还他的。

我在这山中,陪着藜落一起,每日重复着看日升日落,藜落似乎已经习惯了在这一方天地里安静的呆着,而我也渐渐的觉察到这样生活的美好,从原来的难过、不甘中慢慢的平静下来。在此期间,我发现我失去了我原来的模样,眉眼之间更有二姐的气韵,我想我这是彻彻底底占了二姐的位置,这世间再也没有萧燕这个人了。

藜落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他最常呆的地方就是屋后的那一片花园菜园,有时候看着他安静自得的侍弄花草,我就有些怀疑老和尚对他的判言是不是出了什么错。“你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祸害苍生的主儿啊。”

藜落抬眸冲我温和一笑,并没有答话,似乎对这些话他毫不在意。

我洒脱不羁的活了那么多年,终究是过不惯这种平淡日子的人,在研究透彻地形和阵法之后,我便生出了要走出去的心思。我悄声问藜落,“你想不想出去?”

藜落依旧笑笑,站起身子,拍掉手上的尘土,淡淡的道:“好啊。”我看不透藜落这个人,甚至也看不到他的过去和未来,许是老和尚怕他这个祸害被人找到,施法将他的一切密封了。可是老和尚既然敢将我放在他的身边,就表示我做什么都无关紧要,毕竟他好似有通天的本事。

我简单做了些准备,很轻易的就打开了封山的结界阵法,带着藜落潇洒肆意的离开了。下了山,去钱庄取了一些早些年我攒下的银钱,寻了一家客栈暂且住了下来。我问过藜落,他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那便由我决定去哪。

想到祖母我不想回京都去,那我便觉得直奔边疆去寻找我的父亲更为稳妥,至少我也要问一问他,对于我这个“异类”的女儿,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毕竟当初他是知晓内情的。我贪恋人间的温情,却也知道人心从来难测。

下了山的藜落除了对事事好奇之外,依旧是温和雅正的模样,他似乎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也有着魅惑世人的容颜,因而,他所过之处,皆能成为别人眼中的焦点。

“红颜祸水,你该不会是因为你这通身的气派和容貌而成为祸端的吧?”吃饭的时候,我实在受不了他身后女子的灼灼目光,忍不住问向藜落。

他慢条斯理的放下碗筷,温柔一笑,“难说。”

我苦笑一声,对他的答话,第一次生出了想要打他一顿的冲动。吃过饭我便去街上买了两顶帷帽,买了两匹马。可是终究是我失策了,我自小生活在将军府,在爹爹的教导下马术和武术一样不落,可没有想到藜落却是个不会骑马的,无奈之下,我只得为他雇了一辆马车,一路走走停停往边疆而去。

越是靠近边塞就显得越是冷清,塞北的雪似乎比京都早了两个多月。藜落之前所住的骊山结界之内,四季如春,突然经历这样的苦寒,竟一下子病倒了。眼见离边塞不远,我便遣返了马车,带着藜落在靠近边陲的一个小镇上住了下来。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住就是小半年的光阴,藜落的病时好时坏,断断续续,我用尽了法子,却都没有法子让他身体痊愈,渐渐落下了咳疾,镇上所有的大夫都说再也治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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