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兹玛尔此时已经几乎力竭,失血过多的他有随时晕过去的可能,不过好在肩膀处伤口的疼痛让他勉强保持着理智。他的视线其实早就变得有些模糊,但是他能感觉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那如同被密密麻麻的细针扎着全身上下每寸皮肤的感觉,他太熟悉了。

“一只都别放过!”

利兹玛尔再次高喊,将愣在原地的人们唤醒,包围网内还剩下几只不知道算幸运还是不幸的拾荒兽。利兹玛尔没有再冲进前线,他知道剩下这几只交给那些人就够了,而他现在也确实没有更多的力气了。

兰斯特看到利兹玛尔将自己的佩剑插入土地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那剑刃上早就没了任何火焰变回了原本普普通通的样子,只有那暗红的铭文反射着阳光能看出这把剑的一点不同。利兹玛尔肩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棕色的外衣早就被染红了一大半,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快到落日时分的原因,利兹玛尔觉得自己开始发冷,他终于无法再保持着站姿,只能依靠自己佩剑的一点支撑缓缓跪下去。

就在利兹玛尔的膝盖即将落地时,他的身体忽然被谁扶住,而后他身上逐渐明显的寒冷感也被来人的体温驱散,他知道这是兰斯特。利兹玛尔忽然觉得有些想笑,他猜这位少爷估计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经历这一遭,利兹玛尔记得清楚,兰斯特身上总是会有一种奇特的木制香味,那是他及其不屑的味道,可此时这位少爷身上也只剩下与他一样的汗臭和血腥味。利兹玛尔想,这少爷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兰斯特现在的表情确实很精彩,但精彩的方式却跟利兹玛尔猜测的相差甚远。利兹玛尔的身体很轻,兰斯特扶着他的时候才忽然惊觉,这个站在他身前面不改色的撕扯下自己血肉的人,这个用自己的血肉保护了他们的人只不过是个勉强成年的少年而已。这个少年与他一同长大,但是在几年前在这少年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那小小的天灾就离开了依斯特宫,他是否总是面临这样的战斗呢?兰斯特有点不太敢往下想,可是利兹玛尔身上的红色是那么刺眼,他娴熟的从自己身上撕扯下那一片血肉的动作深深扎在兰斯特脑子里,他忍不住一遍遍回想。

“利兹玛尔……”

被呼唤的少年怔住了,兰斯特带着颤抖的声音让他找回了一丝清明,他的视线一下恢复过来,兰斯特的脸离他很近,他稍微侧了侧眼睛就看到那双碧绿的眸子。只是那双眼睛中似乎浸满了液体,看起来就像是深邃的湖面被风吹起了阵阵涟漪。

“真是精彩的表情啊。”

利兹玛尔笑了起来,而兰斯特这次也难得的没有反驳他。

剩余的那几只拾荒兽很快就会被消灭干净,利兹玛尔也必须趁着这难得的清醒抓紧给自己止血。

利兹玛尔知道自己伤口的创面太大了,这不是靠他们随身携带的药剂还有绷带可以解决的,而这时候也是他无比庆幸自己可以控制火焰。利兹玛尔抬起右手摸上自己左肩处的伤口,他在撕扯血肉的时候有大概感受过这个伤口的具体情况,所以他没做太多思考用手掌紧紧捏住自己溃烂的血肉后在手掌内部点燃了火焰。

是的,利兹玛尔通过灼烧来止血。皮肉焦臭的味道一下弥漫开来,兰斯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这样对自己?可是他看着利兹玛尔因为疼痛而蜷缩起来的身体又挪动不开自己想要逃离的脚步,他只能保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陪在利兹玛尔身边,用自己的身体轻轻支撑他的后背,让这个少年人不至于一点依靠都没有。

可利兹玛尔的伤口是贯通伤,这意味着他还需要给自己左肩后面那个血洞再来一次。利兹玛尔全身上下早就被自己疼出来的汗水浸透了,他嘴唇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紧紧咬着的后槽牙像是随时都能碎掉。利兹玛尔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右手尽力向背后伸去,而后他抓住了自己背后的伤口,将它灼烧粘合在一起,他终于不再出血了。

而这时对于剩下那几只拾荒兽的讨伐也终于结束,夕阳已经半落,橘红的余晖为这片大地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这里终于结束了,放松下来的利兹玛尔再也坚持不住了,他缓缓倒下,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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