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外时,贾赦可以跟雷司公插科打诨。
这是一种快速拉近关系的手段。
贾赦在演。
雷司公也在演。
互飙演技,传达的讯息是:七年不见,彼此都没变。
两人进入宫门后,早有软轿守在一旁,两队小太监麻利的抬起轿子,直奔建章宫。
“臣一等将军贾赦,参见陛下——问娘娘安。”
皇后表现出的急切,出人意料。
后宫之主,原本应该避嫌,不宜见外臣。
建章宫偏殿,官家与皇后却同坐在一起,共同接见贾赦。
“恩侯劳苦功高,无需多礼。”
官家不顾威仪,亲自前扶起贾赦,漆黑的眸子下打量一番,缓缓点头:“七年不见,恩侯风采不减当年。”
赐座。
赐宴。
夜宴图被雷司公取走,校验真伪。
贾赦来者不拒,守着规矩,吃喝的动作却不慢。
第一次正式觐见,必须表现成性情中人。
哪怕是伪装出来的性情。
贾赦表情肃穆,视线避开官家和皇后。
帝王气象,皇家威仪,真的是一点都没感觉到。
看得久了,担心笑出来。
捡漏天子,可能自己都不清楚,他的表现有多么拙劣。
“这小子是不是在演我?”贾赦的脑子里冒出古怪的念头,“当年在我与敬大哥身后当跟屁虫,演起戏来,一套一套的。”
赐宴还在继续,雷司公已折返,躲在珠帘后面轻轻点头。
夜宴图验证为真。
正是流落在外的那一副带着皇后名字的图画。
销毁了证据,还不够。
最重要的是,堵知情者的嘴。
“征西军一分为三,一者继续镇守西域关塞,一者调往南疆追索杂胡,最后一支在北疆防守北国游骑。”官家从书案拿起一封明黄色的卷轴,亲手交给贾赦,“恩侯出山,可选一支征西军为将主,再续两代国公的辉煌。”
贾赦的手按在卷轴,轻轻摩擦。
不出意外的话,这是封侯的圣旨。
延迟了七年才到手。
当初老国公身死,贾赦本该降等袭爵为君侯,只因为卷入先太子谋逆案,被太皇迁怒,钦点为一等将军爵。
“一分为三的征西军,还是征西军吗?”贾赦低声呢喃。
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中下级军官,已被换了一两茬。
昔日的袍泽兄弟,早就散落到天南海北。
甚至,贾赦心中怀疑,被派去南疆开路的精锐,极有可能都是两位国公培养的嫡系将士。
为了狗屁的五千方香木,多少好男儿埋骨他乡。
贾赦低着头,呆愣当场。
自从习得白骨观以后,他心中的感情似乎都淡了不少。
念及南疆百姓十室九空,内心都平静无波。
“官家厚赐,微臣愧不敢当。”贾赦平静的抬起头,轻声道,“贾家的子弟,都不成器,微臣贪生怕死,只求保一家安稳,不愿再去南疆北疆征战沙场。”
兵权,早晚都要拿到手。
但不是现在。
第一次觐见,谈兵权,伤感情。
试探的味道太明显。
表演的痕迹太重。
贾赦不会傻乎乎的跳进陷阱中。
“恩侯想要什么?但说无妨。”官家有意维持着轻松的氛围,像是老朋友在一起拉家常。
贾赦起身,整理衣装,躬身拜下:“工部营鄯郎秦业之女,闺名可卿,贤良淑德可为良配。恳请官家赐婚,我愿——纳秦氏女为妾!”
杯盏失手砸落在桌案。
皇后首次开口:“贾侯莫要说笑,皇家赐婚指的都是正妻,哪有纳妾的道理。”
“有!”
不等贾赦开口,官家先驳斥道:“太祖给初代缮国公赐婚,指配一良家女沈氏为妾。
太宗给二代平原侯赐婚,指配王氏女为妾。
太皇给锦乡伯赐婚,指配陈氏女为妾。
朕登基以来,还没赐过婚,贾侯若是坚持,指配秦氏女为妾,可!”
秦氏女三个字,一个个的从官家嘴里蹦出来。
赐婚对象不是先太子外室女赵可卿。
单纯是营鄯郎秦业的养女秦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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