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看了看,叹口气,没办法,咚咚咚的出去了。
他听的清清楚楚,女人在院子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忙活,喊了一声“别迟到了。”就骑上小三轮,往矿区的内环街道方向去了。
屋子里,留下凌玉龙独自一人望着天花板,在暗暗发呆。
先前,是因为矿上井下回采工作面差点出了事,好在是有惊无险,一次未遂的违章责任事故。他干脆就住矿宿舍,在井下昏天黑地的忙乎了一个多月。
好不容易才熬出了一点眉目,紧接着矿领导又派他去了长甘煤炭技术学院进修。这是天大的好事,他做梦都想去外面看看,好交流交流技术上的问题,一去就又是半年多。
实实在在说,今天是他在家里第一次过夜。回到家以后,他却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股子说不明白道不清楚的感觉。
妈妈,这个他叫了千百遍的称呼,怎么忽然间模糊了起来,有股子想叫又叫不出口的尴尬?
他本是个大孝子。
凌玉龙的老妈在社区街道办上班,红扑扑的一张脸没什么文化,长年都戴一顶灰色斗篷,地地道道的就是一个乡下小女人。
老爸是个放羊倌,基本上长年就在东面山上宿营,还未曾碰过面,一年到头估计也回不了几次家,打不了几次照面的。
“滴答滴答,当当当……”
他忽然激灵了一下,爬起来看向桌子上的小闹钟。
八点整。
坏了。要迟到了。今天是磐宁县南丹煤矿40周年的庆典会的日子。
矿长卓向明还特意让都之云转告他,今天要好好的打扮打扮,是要上台领奖的。磐宁电视台也要来人,他们几个职工代表还要集体合影,市机关领导也要来出席会议呢。
草草的洗了把脸,抹了一点防晒霜,穿了件颜色比较稳重的灰西装,这是他托人从省城捎回来的。他从簸箕里抓了一张手工大饼,出了门。
走在上班的路上,踩着脚下的泥路、闻着街道两旁梧桐树的花香、听着鸟语的声音,心潮是万般起伏,历历往事,涌上凌玉龙的心头。远远的,就看见了那段每天上班路过,特别留恋的黄土坡,踏上黄土路的那一刻,胸中的那颗心脏也跟着一路颠簸和张扬。
黄土坡的右侧是一汪浅灰色的沙地,目光的尽头是一排青砖红瓦的平房,就是南丹乡社区了。
那是他妈妈工作的地方。
他依稀还记得,小的时候,母亲的那帮同事对他的喜爱。那时候,母亲和父亲都在南丹煤矿工作。童年里,他对母亲的依赖比父亲多得多,就是母亲的一条“小尾巴”,整日跟在她身后。
他不知道时光还能在这些越来越少的陈旧事物上停留多久,一切都在发展,一切都在向前,能勾起他记忆的东西越来越少,它们总会在时代的变迁里逐渐褪色,慢慢被抹去……
到达职工礼堂的时候,一行LED屏幕上的字映入了凌玉龙的眼帘:
磐宁县南丹煤矿四十周年庆典大会;一九八九年八月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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