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亮：“……”
但江宗主是什么人，最是长袖善舞，没话找话，眼珠一转便想到了，“听说谢公子年幼时，曾入建康宫陪伴我家六娘子读书……”
此言一出，少年不仅主动开始回应般注视江亮，连他清冷的脸上，那始终淡漠如一的神情都活泛了起来。
江亮心中一喜，看来他的话题找对了。
江欢是什么样的，他还真不清楚。他只在宫宴上，遥遥见过她几面。不过想来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无外乎那么几种。
而且无论江欢是什么样的。这种时候，贬低自家的孩子，夸耀别人家的孩子，总是没有错的。
江亮道：“谢公子年少有为，文采出众，是陈先生的得意门生。阿欢她，素来顽劣调皮，愚笨不堪，没给谢公子添麻烦吧！”
话音未落，少年脸上肉眼可见地冷到极点。
饶是江亮这等多年浮沉官场的老油皮，也不由被他冷飕飕的眼神骇到。
然而他实在想不通，他有什么说错了了么？
许久，少年冷声道：“她不是。”
谁不是？不是什么？
江亮心中一惊。所以谢珩顷刻变脸，只是在为他方才说江欢顽劣调皮，愚笨不堪而生气？他在为江欢抱不平？
江宗主三观剧震。外界皆传，谢氏宗子谢珩公子，生来好学，专心经卷。无奈之下，才被迫成为弋阳郡主的侍读。如今看来，他们关系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这种情况，无论发生在世家名门哪一位贵女身上，都会是一桩才子佳人的美谈。
可偏偏对方如果换成是江欢的话，那这就是笑话与耻辱。
谁人不知，江欢身上流着一般庶族血脉。
即便她同样也流着他们太陵江氏的血，但她出身微贱的生母是她此生抹不掉的烙印。这就注定了她为权力衡量的一生。
她可能为了江氏的荣耀嫁给皇子做妾室，或者嫁入小门小户之家，或者干脆嫁给庶族贱民。
可无论是哪一种，她都绝不可能，会跟耀如日月的谢氏宗子有任何可能。
别说谢氏宗长了，天下间仰望谢氏的士族都绝不会答应的。
他们决不允许，都城四大世家之一的谢氏，有一个含有庶族血统的宗妇。
这将会是士族之耻。
……
这次两人都不再开口。
直到，门口的帘帐外的玉环发出清脆的碰撞，随侍在两侧的仆婢随即掀开帘子。
江欢缓步踏入厅中。她一眼就看见谢珩了。
女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难怪她一路上右眼皮跳个不停，还真是冤孽找上门了。
“伯父。”江欢冲上首道，算是打过招呼。
反正江亮从不正眼看她，自然也不会计较江欢给不给他行礼的事。
让她奇怪的是谢珩。
自从皇子们一个个成年，在宫外立府之后，崇训宫的皇子学就解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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