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盼笑了笑,保证道:“殿下放心。”

莫公公遥遥朝远处的草场看了一眼,一道极小的影子若隐若现,向顾云盼投去一个“你走运”的眼神,忙不迭嘱咐道:“殿下要去跑马,放心不下珠珠,你跟着一道去,就在边上瞧着。”

顾云盼蓦地一滞,本以为兽苑的差事,只要和动物打交道便好,替太子照看珠珠,还能避开解北淮,偏偏莫公公非要她跟着。

那一会儿,真的要见到解北淮?

顾云盼暗自叫苦,对上莫公公的眼神,只能淡淡应了。

待得三人走远,霍文衡撩开毡帘,盯着顾云盼的背影良久,才问小太监道:“那宫女,是兽苑派来的?”

小太监:“上回太子殿下的爱宠丢失,听说是她找回来的,为此还得了赏。”

霍文衡摸了摸下巴,眉目微沉。

·

一路上,顾云盼惴惴不安,脑海里都是见到解北淮后的糗态,可到了草场,打眼望去,茫茫雪地,各色毡帐汇聚,穿着华贵胡服的贵人们交头接耳,怡然自乐。

骑着马慢悠悠打转的,点了篝火,安稳坐着的,还有互相打闹嬉戏的,人山人海,望不到头。

可汗所在处,将士严防死守,不准外人靠近。

为首的卫队认出太子殿下,才放了莫公公进去。

解北淮带着解玄卿跑马,莫公公又折返回来,和顾云盼都站在几米开外。

离得远,她只能看到远处的小黑点,其他什么也瞧不清。

阿笑伺候的贵人,自有贴身婢女照看爱宠,根本轮不到她,碰到顾云盼,她便凑过来,两个人站在山丘附近交谈。

马匹疾驰而过,带起飞溅的雪泥,有人做了个漂亮又困难的骑马动作,惊得大家拍手称好。

阿笑也凑热闹,跟着拍手,低声叫了一声“好”。

顾云盼瞧她兴高采烈的样子,颇为好奇:“阿笑,你会骑马吗?”

“那当然。”阿笑虚虚指着一望无垠的草场,斩钉截铁的扬了扬下巴,“我可是牧民出身,从小就跟着阿爹骑马赶羊,别说是驾马奔驰,就是甩绳子套马,我都是一等一的。”

顾云盼不免想起自己的骑马经历,那甚至连骑都算不上,就是被扔在马背,快颠得吐血。

“骑马,是什么样的感觉?”

北越子民常年与草原为伍,骑术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本事,阿笑想都没想,直截了当道:“自由、快乐、还很潇洒。”

她不好意思地眨眨眼,像在说藏起来的秘密:“我以前遇到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偷骑阿爹的马,跑得飞快,他们谁也追不上,迎面吹风,我就感觉那些坏事,都被甩在身后了。”

顾云盼听她说得,不知怎么,升起一股羡慕。

若是她也能骑着快马,跑得远远的就好了,她要一路跑回南梁,将这些草原都甩在后面。

“说得好。”

突兀的一道男声,顾云盼和阿笑莫名僵了僵,闪神间,银色的东西晃了晃,准确无误地抛进阿笑的怀里。

阿笑下意识接住,才发现是一块碎银子。

贺献顺势上马,拽着缰绳,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赞赏道:“小宫女口才好,听得我都跃跃欲试了,这银子赏你。”

贺献眸子亮晶晶的,配上那张面若桃花的脸,颇有种佳公子的气势,他打量眼阿笑,一夹马肚,朝远处跑去。

阿笑浑然不觉,只翻来覆去将银子看了一遍,仔细地收进荷包,像偷腥的小猫似的,“云娘,你瞧见没,这些贵人出手就是大方。”

顾云盼哑然失笑:“你很喜欢银子?”

阿笑理所当然,拍了拍荷包,“世上岂有不爱钱的。”

她兴致勃勃给顾云盼分享,如何在宫中赚赏钱,顾云盼笑盈盈听着,余光瞥见解北淮带着解玄卿跑过两三圈,速度逐渐慢下来,似乎有朝她们这儿来的迹象。

顾云盼略有担心,不动声色拉着阿笑往后面退了几步。

草场周边的毡帐里跑出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穿着折领玛瑙粉蝶纹金丝裙,发髻高展,满头珠翠,通身的精致贵气,与骑马玩乐的人群格格不入。

边走边扶着鬓边步摇,向身后跟着的婢女抱怨:“要不是为了表哥,我才不来这破地方吹风呢。”

婢女附和点头,身形瘦怯怯的,拎着圆扇形鸟架,两只白翎雀牢牢抓紧架子。

莫公公悄声道:“那是贺家的姑娘,太后娘娘惦念贺家,特许她随行冬狩。”

贺家是太后母家,也是北越最大的望族,先皇后便是出自贺家,如此说来,解北淮倒是有一大群表兄妹。

贺家姑娘抻长脖子,探头探脑,跟着远处模糊的影子绕圈,步伐越走越乱,眼睛被风吹得疼,她不耐烦地挤到空地,一个踉跄,撞在阿笑的身上。

阿笑只觉肩膀一疼,脸被步摇打了一道,登时倒下去。

顾云盼忙不迭想扶她,珠珠受到惊吓,顺着力道挑出怀抱,见到拖地的裙摆就踩。

贺家姑娘跳脚似的拎起繁复裙摆,珠珠趁着机会,飞快地钻到裙底。

遇到这一遭,贺家姑娘再也撑不住,顿时尖叫道:“快把这畜生捉走,它在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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