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海棠又啜泣了几声,这才从地上站起身来。

忽然,殿外响起了长鸣钟的钟声。

一声、两声、三声……十一声。

虞鸢顿时脱力般坐下,颤抖着声音道:“陛下…陛下他……驾崩了。”

海棠旋即跪下伏地,此刻整座宫城内,所有的下人们皆下跪伏地,恭送陛下殡天。

她坐在那儿怔愣住神,仍旧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见了十一声长鸣钟。白日里还同她差点吵起来的人,此刻便突然驾崩了,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即使她恨他,厌恶他,可到底同他一起生活了十五年,人说没就没了,换成谁都一时无法接受。

“娘娘。”海棠担心她状况,起身来扶她,“您一夜未眠,奴婢扶您去休息会儿吧。”

她摆摆手,只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

眼下还有什么心情入睡?三皇子带兵包围宫城,皇帝驾崩,一桩桩一件件均刺激着她的神经,还如何睡得着?

“喵~”踏雪不知何时来到她脚边,蹭了蹭她的腿。

虞鸢将它抱在怀里,闭上眼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再去思考问题。

三皇子包围明恩殿这件事情,很明显是早就计划好的,此事需得有人成为他的内应,才可让他如此顺利地带兵进入宫门早已关闭的宫城内。

她不知这个内应是谁,也不知江临是从何时起开始计划的逼宫事件,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段日子里他伪装得极好,他并不是自己所看见的那般无辜可怜的模样。

那具皮囊下面掩藏的,恐怕是只豺狼虎豹。

如今宫中形势已变,江临即位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一朝天子一朝臣,怕是那朝堂上也要焕然一新了。

也不知道虞明能否逃过这场灾祸,不过,无论能不能逃过都同她没有关系了。这么多年该还给父亲的她早已还清,今后,便各安天命吧。

明恩殿外的火把逐渐散去,偌大的宫城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今夜,无一人入眠。

翌日一早,皇帝驾崩的消息随即传遍京城,江临在其中几位老臣的支持下,于灵柩前即位,是为新君。尊虞鸢为太后,赐封号善德。

京城里对这场宫变众说纷纭,有说先帝是江临杀的,也有说先帝早就瞩意江临为太子,只不过还未公布前便出了这场宫变。总之无论是何说法,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对父子不是父子,而是一对仇人。

新帝即位后,所有的事情都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改变,比如宫里的御林军突然增多了,守卫宫门的士兵们也增加了数倍。

虞鸢知道,那是防二皇子和四皇子的。

等先帝驾崩的消息传到江南和四皇子的封地,怕是他们就要坐不住了。

再比如,朝堂之上原本支持江临的那一派大臣们皆被升了官,而反对江临的那一派人,则寻了个理由,革职的革职,流放的流放,这便是在党争中站错队的下场。

作为内阁首辅,虞明并未参与这场宫变,且在此之前,他也并未参与党争,也就在朝堂大换血的时候,顺利逃过了一劫。

可之后还会不会如此顺利的做他位高权重的首辅大臣,那便未可知了。

今日虞鸢按照规矩收拾好东西,搬到景仁宫去居住。那里离凤仪宫有些距离,不过倒也因此享有一份独有的幽静,正合她意。

景仁宫被人精心打扫过,宫里的摆饰用的都是最好的东西,甚至同皇帝住的明恩殿相差无几。

虞鸢搬进来时,所有的内侍和宫女们前来报道,看着眼前一排排的人,她微微蹙起眉,“景仁宫的宫人数量应当是宫女十二人,内侍四人,怎的这多出一倍来?”

其中一位宫女朝前小迈一步道:“回太后娘娘,陛下怕您在景仁宫住不习惯,便特地多派了些宫人过来服侍。”

“不用了,我不喜人多。”她转头示意海棠,“去遣散一半回掖庭局吧。”

“是。”

海棠正要上前领他们走,门外蓦地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母后还是留下吧。”

江临逆着刺眼的阳光,从一片或福礼或躬身的宫人中朝她走来,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穿在他身上格外挺拔,衬着那张脸都俊逸不少。

他如往常一样,对她拱手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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