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越来越冷了,正如文茵夏季所担忧的那般,棉花的价格还是一点一点的涨了上来等到真正入了冬后,棉花已经涨到了一个非常离谱的价格,照这么下去,除了那些个富贵人家,普通百姓怕是没有几户能置得起棉衣了。
这天,文茵正坐在林记布庄和林掌柜商谈这棉花的事,林掌柜叹了口气道:“北边夏天遭了灾,这棉花的价格就越来越高且这棉花产量向来不高,今年才涨的这么快。”
文茵知道林家在北方的棉场是个什么情况,便问道:“旧年里这棉花每亩地大概能产多少呢?”
林掌柜心算了一下,答道:“按照均数算的话,正常来说,一亩地大概能收个一百到二百斤左右,好点地能收将近三百斤。”
文茵听了这个数据,心里直犯嘀咕:就算用最次的棉籽,种在最差的地方,也不至于只出这么点棉花啊?这还是风调雨顺的年岁里。她迅速的回忆了一下大学时学过的关于棉花的知识,问道:“林掌柜,这个收成实在是太低了,你们不会没给棉花打顶吧?”
林掌柜愣住了,问道:“敢问文老板,这个打顶是什么意思?”
文茵心道:果然如此,便娓娓道来:“这打顶呢,就是指在棉花成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将它的顶芽摘掉,使得侧芽可以更好地吸收养分,从而结出更多的棉花来。棉花生长,光照是很大一部分营养来源,顶芽汲取养分向下输送,储存在侧芽内,但侧芽毕竟不如顶芽饱满,是以敏感度也更强,遂被顶芽压制住,不能正常长大结棉。”
文茵喝了一口水,接着道:“可若是我们将顶芽打去,汲取的营养就会源源不断的输送到整株棉花上,结更多的侧芽,收获的时候也可以采更多的棉花。至于什么时候打,一般来说都是在顶芽长到持平两边叶子的时候作业差一点的地就要早些打,肥地就要晚些。根据贵店棉场的种植时间,大概在七月中上旬左右。且顶芽是棉铃虫、棉蚜集中为害的地方,打完顶后不可随意丢弃在棉田内,该统一收起销毁。”
林掌柜听得一愣一愣的:将棉花的芽掐掉,那还能结棉了吗?但看文茵讲得头头是道的,并不像信口胡诌的样子,林掌柜对这打顶的方法也半信半疑了起来。
文茵看他的表情,知道他有些不信,便坚定得说道:“林掌柜,你若是不信,明年春季的时候在棉场里开一块试验田,试试小女所说的这打顶法,小女敢保证,那块田无论好坏,最低出产也不会少于三百五十斤。”
说一千道一万,今年就只能这样了,林掌柜将刚刚文茵讲得法子细细记了下来,又商讨了一些细节,这才送了文茵回转。
文茵信步走在街上,已是冬季,还是有穷人家的汉子媳妇穿着单薄的衣裳,双手插在袖筒里,抗着严寒叫卖着鸡蛋青菜类的物件,就为了给家里添点嚼用。
文茵见着一个卖小鸡仔的红脸膛媳妇,背后背了个小娃娃,手上都是冻疮,但还是不愿就这么回家也看到了佝偻着腰身叫卖些笤帚篾器的老丈,顶着寒风直打哆嗦,饱经沧桑的面孔上满是愁苦。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文茵只觉得眼眶热热的,不愿再看,匆匆的跑回了仁明店。
徐掌柜见着自家主子急匆匆的跑了回来,脸上还带着泪痕,真是吓得胆战心惊,忙叫几个小子去守着门,自己给文茵倒了杯茶,关切的问道:“娘子,您这是怎么了?”
文茵抹了把脸,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徐掌柜叹气道:“娘子,小的了解您是菩萨心肠,但这天下的穷苦人家何其多?咱们是开裁缝铺子的,不是开信堂的,君子还要固本呢真想援助一二的话,回头若是穷人多起来,开个粥铺施粥,也算是行了好事了。”
文茵何尝不明白他说的道理,天灾人祸,受苦的从来都是百姓。世族勋贵与皇权多年倾轧,朝堂之中又有谁真正的为万民苍生考虑过?不过都是任他们施为的棋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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