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明智光启让山中夫妇和他们的孩子对话,但也许是因为多年不见的隔膜,也许是因为即使目光所及潜意识中仍然存在的难以置信,又或者是因为某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情愫。

总之,再一次看到自己阔别数年的儿子时,山中夫妇二人有足足数分钟的事件没有说出话。准确地说,是明明两人已经无比努力地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怎么都无法振动自己地声带,发出那些平日里对他们而言如此简单的字符。

对于山中家而言,山中星治的离去,是一个让人痛苦的意外。

三年前,山中家同天下任何一个普通的人家一样,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

山中夫妇是在学生时代就已经相识的情侣,年龄相同。在20岁时选择结婚,两年后,边孕育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山中星治。

第一次组建家庭为人父母的两人,虽然在养育孩子和维护家庭上出过不少小问题,但总得来说,这是一段相当平凡且幸福的时光。

但在山中星治五岁时,他突然觉得身体不适,头晕目眩。

在山中星治身体状况长时间没有好转且逐步恶化的情况下,山中夫妇带孩子去了医院。

诊断的结果,是肿瘤,且位置极其凶险。长在人类最中枢的位置——大脑。

这种贪婪而凶险的生物,会无限制地攫取人体的营养,生长成越来越大的无用的肉块。直到全身的能量都被抽干。

而发生在脑部,将会挤压大脑的生存空间,将患者直接导入引入医学定义的最终死亡——脑死亡。

如果换一种不太科学的词语来定义一下山中星治所罹患的疾病,那就是脑癌。

唯一的好消息,是发现的时间尚早,还有斡旋的余地。同时还有一个坏消息——对于年龄较小的患者,目前唯一的办法,是手术摘除。

大脑,是迄今人类探索程度最浅的人体器官,开颅手术难度极高,手术过程中出意外的风险也极大。

病房外的山中夫妇二人思虑许久,最终决定冒险一试。

这次尝试,耗费了全家的大部分积蓄。

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山中星治,逝于六岁的一个冬天。

……

最终,是山中阳向的笑声打破了平静。

山中结女仿佛找到了释放情绪的突破口,用有些颤抖且沙哑的声音说道:

“果然是亲兄弟,阳向他很喜欢你啊,星治。

你应该是第一次看到弟弟吧?他刚刚满三个月,因为已经是第二次了,所以阳向他出来的时候没有让我受多少罪,不像你,都准备出来了,还在肚子里闹腾了我这么久。

对不起啊,星治,明明你刚刚离开的时候,妈妈觉得自己可能这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但才三年,我们就再一次有了孩子。你是不是会生气呢?”

丈夫山中由仁也叹道:

“其实一开始,我和你妈妈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再要一个孩子。虽然已经办完了葬礼,但我们自己也难以接受。明明昨天还健康活泼的你,突然就病倒了,状况还一天天的变差。才一年不到的功夫啊……”

“你刚刚走的那个时候,妈妈常常时不时往你的卧室里跑,有时候晚上做饭,都会下意识地做出三个人的份……”

“我真的害怕你妈妈受不了这个打击,力劝她,说难听一点是强迫她接受了这个事实,心理医生也建议趁着我们还年轻,再要一个孩子,通过转移注意力的方式保持心理健康,也为了维持家庭。最后,才有了你眼前的弟弟。”

“对不起,星治。这个决定是我做的,如果你要怪,就怪爸爸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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