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切齿。
他体无完肤。
他心生绝望。
——最后,盖洛博士充满怨恨,东山再起。
在孙悟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摧毁了一个人最坚固的信仰。但就在这腐朽的残骸之中,却又爆发出了新的火种。盖洛博士老而弥坚,不仅没有在孙悟空的力量下丧失斗志,反而更升起了更加强烈的意志。
为了红绸军而复仇?从来没有这回事,盖洛博士这样的天才只会为了自己的骄傲、智慧以及信仰,前来复仇。
所以,他立志杀了孙悟空!
但杀死孙悟空这五个字看似简单,实际上何其困难,天下第一杀手桃白白做不到,当年几乎能够与联合公国抗衡的红绸军做不到,远古时期大乱人间的比克大魔王做不到,盖洛自然会遇到无数的艰难险阻。而在科学技术上遇到的瓶颈,绝对比单纯的武道修行更加困难,即使以盖洛博士的天才,也绝对难以超越整个时代。
难道科学真的胜不了武术?他无数次地问自己:我的天才,胜不了区区蛮力?
这不可能!
我绝不承认!
以至于到了后来,驱动盖洛博士的,早已不是他的天才,而是他的执念!单纯的智慧和聪明,是撑不到人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更难以追赶上孙悟空这样的怪物!
不疯魔、不成活。
这才是盖洛博士能够以一人之力跨越无数时代,给后来的宇宙中战斗民族的传说“超级赛亚人”以迎头痛击的原因。在那个只有九号知晓的故事中,盖洛博士无数年来一直嫉妒的布里夫斯博士在见识到了十六号体内的精妙结构之后,也惊叹惋惜于此人的天才——可惜,那独属于他心中最大对手的承认,当时的盖洛博士却永远也听不到了。
而拉彼斯和拉姿丽所见到的盖洛博士,就是这样一个纯粹的疯魔。
他偶尔跪在姐弟面前痛哭流涕自己的无用,又或者对两姐弟肆意打骂人类的孱弱,以疯狂地发泄心中的怨恨和不甘。但在那极端的疯狂到达巅峰之后,盖洛博士却又往往会立刻收敛神情,恢复成如同机器人一般的冷静和精明。他就好像是一个能够完美地调整自己心中理性和感性部分的非人存在,又或者他对杀死孙悟空的执念早已经胜过了自己的理性和感性。
而两姐弟对这样的他而言,自然不是对等的人类,而是猪狗牛羊一般的牲畜——甚至连那也不如,因为人对猪狗牛羊也带着轻蔑,带着自以为是的主宰者的傲慢。
可盖洛博士的目光却平静而稳定,就好像是看着一把扳手、一颗螺丝。谁会对着扳手和螺丝傲慢呢?
那是一种看着工具的眼神。
我们,只是工具而已!
从小在乡间一起长大的姐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时的拉彼斯才不像如今这样狂妄傲慢,在愤怒的辱骂却被平静地带去实验室之后回来,便是胆怯的啜泣。而年长一些的拉姿丽也忍不住害怕恐惧,但为了让弟弟安心而鼓起勇气,她冷着一张脸对盖洛博士死劲皱着眉瞪过去,即使和盖洛那看着工具的眼神对视,她也毫不避让。
但其实她自己心里最清楚,她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思考。她之所以和盖洛对视,只不过是因为拉彼斯看到自己这样子,就会得到一些安慰而已,她只不过是想要让弟弟安心而已。
幸运的是,盖洛博士十分珍惜这两个前所未有的素材,所以力求一切改造人体的实验都要经过千百次的确认之后再施行。
他本来想让这两人成为九号、十号,但在夏莉和另一位人造人出现之后发现了众多她们身体上的缺陷,因此将这两人延后。准备让他们成为十一号、十二号。
而如果不出预料的话,他们也不会成为十一号、十二号,盖洛博士会继续延后。然后十三号、十四号也有了各自的位置,两人再次延后。接下来是十五号、十六号,也有了人选。唯有十七号、十号,才是这对姐弟的归宿——当然,整个世界就只有九号知道这件事情。恐怕连盖洛博士自己也想不出,自己本来以为是孤注一掷的人造人计划,却在突破某个瓶颈之后,涌现出如此多的奇思妙想吧。
正因为这种珍惜的想法,虽然身在偏僻的地下实验室中,但拉彼斯和拉姿丽并没有遭到太多肉体上的折磨。
——可心灵上的恐惧却没有因此而减少。
盖洛博士自诩只要有够多的时间,自己迟早能够解决肉体和能量的问题。但对武者所拥有的武道意志,他却没有什么办法。本来自认为的办法,已经有了一个失败品了,那就是九号夏莉,空有能量的夏莉根本称不上一个合格的战士,即使抹除之前的意识再造人造人思维——但也和强大的武道家对力量精细入微的操控相差甚远。
如果是孙悟空,即使是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身体,也能比人造人思维发挥得好。
所以盖洛博士不得不承认,涉及到这方面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其实是模仿那些武馆的激烈战斗。但很可惜,他的实验室没有那些条件,这两姐弟随便谁死了都能让盖洛博士心疼死,所以他干脆用另一种方法加强两者的意志:他让两人围观自己的实验。
在盖洛博士的地下室,两姐弟需要观看无数个因为自己而死的试验品。
那些试验品的最终目的,就是培育出让他们变强的成果。
而这些人也非常清楚。
自己要成为牺牲品,而自己为之牺牲的孩子就站在一旁静静看着。这种怨恨、这种折磨,从每一个试验品的眼中、神态、动作中泄露出来,简直就好像质问他们,“为什么是你们变得更厉害,为什么不是我们”“为什么我要成为你们的牺牲品”“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你们不感到羞愧吗”……
在这种精神折磨的状态下,拉彼斯和拉姿丽确实如盖洛博士所想的那样,逐渐变得麻木、自闭、冷漠、不在乎他人性命。这样的人或许成不了武道家,却已经有了战士的基础素质。如果就这么继续下去,盖洛博士相信他们的残忍无情、麻木冷漠,一定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弥补战斗意志的不足。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如果继续下去,拉彼斯和拉姿丽即使刚刚出世的第一次战斗,也能依靠着永动能量炉轻松打败超级赛亚人贝吉塔。
否则的话,光是贝吉塔身经百战所懈怠的战意、杀气,就足以让一个空有力量的傻瓜发挥失常了。
但拉彼斯和拉姿丽所见识过的死者、怨念、恨意、杀意,却足以让他们对一切敌人毫不在乎。
就这么发展下去的话,两个终极的人造人战士就要诞生了。
直到某一天,一个变化产生。
啪,啪,啪。
一张在营养舱前好奇的小脸,以及一个不断轻轻拍打着玻璃的声音,唤醒了沉睡着的拉姿丽。少女疑惑而麻木地抬头,另一个少女朝着她眨了眨眼,张嘴做出口型。
“我,来,救,你,们,了。”
接下来,一切的一切,就都好像是梦一样发展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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