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长袍,袖子边绣了一圈浅淡的深灰色纹样,隆重而不显沉闷,推开门出去,门外阳光灿烂,上午和煦的阳光洒在院中新进移栽过来的几盆盆栽上,在一丛丛绿叶中长出几颗红色果实,苏青戈先过去看了一眼生长情况,那几个颤巍巍冒出来的是辣椒。
他在那些送过来的众多的稀奇古怪的东西里,挑选出看着像种子的,种在新开辟的实验田里试种,过些时候,有些长出来就像野草,还有些虽然不像野草,但也不像苏青戈后世见过的蔬菜瓜果的植株,苏青戈任其生长,一段时间后,有些就开花后结了果实,这几棵辣椒便是其中之一,但它的植株与后世辣椒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种类,辣椒的样子也是圆圆胖胖的,像樱桃,剥开两半才发现,里面和辣椒一样的内部结构,这才让他想到辣椒。
不过还是要做过实验才能确定:首先用老爹的银针试毒——显然没毒,然后捣烂抹在手背上——皮肤没有麻痹的感觉,这才用舌尖舔了一点尝,一股带着植物香气的辣味立即占满口腔的每一个细胞,这股辣味和后世的辣椒不太一样,比那个更加鲜甜,辣度中辣。
他当然知道,历史书上记载辣椒最早是在明朝后期才传入中国,他原本也没指望这么早能找到辣椒,按说现在这个时代,辣椒的发源地墨西哥和这里地跨太平洋,就算从北美洲陆路绕道进入欧洲,再沿着后世俄罗斯的边境线,穿过现在的匈奴人地盘,到达姑臧这一带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所以,现实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历史书上的记载并不一定全面,总有疏漏之处。
他是这么想的:辣椒这种植物也许很早就出现在中国的版图上,我们国家地域辽阔,地跨众多温度带,气候多样复杂,地势高低悬殊,在这样一块土地上,出现什么样的植物都不稀奇,也许野生辣椒生长的地方很偏僻,难以被人发现;再有,辣椒这种东西最初没吃过的人很可能在误尝后会以为这东西有毒也说不准,又不能当口粮裹腹,反而越吃越饿,生吃的话吃多了还会被辣椒素辣的肚疼,在长期吃不饱饭的年代里,辣椒被发现的人弃之敝履也正常,如果不是苏青戈这次搞这么大动静在民间收集奇花异草,可能它依然还躺在某个山疙瘩里呢。
发现这就是辣椒之后,高兴之余,他把那几株成活的辣椒移植进大陶盆里,当宝贝一样搬进自己的院子,施肥翻土浇水都是亲自来,每天自己进出盯的很紧,大家只以为他是喜爱植物,谁也没想到这小主子馋辣菜馋的不行了,每日对着那几棵辣椒想象水煮鱼和麻辣虾的味道实在受罪的很。
老爹这时恰巧经过,很好奇的看过来:“阿奴,这几颗到底是什么宝贝呀?你看的这么紧。”
苏青戈晒笑,“算不上宝贝,是一种调味料,这几枝采摘收集了种子,明年就能多种些,往后几年估摸就能大量种植了,到时可能会因此带动咱这片的饮食文化。”
“饮食文化?”老爹咀嚼了一会儿这个新鲜名词,更加好奇的不行,“还文化?调味的也能搞出文化来?什么味?我先尝尝。”说着摘了一个就塞进嘴里,速度快的都没让旁边的苏青戈反应。
“哎,不是这么个吃法,你看,辣着了吧,快,快,吐出来,”苏青戈赶紧从辣的发懵的老爹爪子上抢过另外半个辣椒,“要放到菜里调味吃,这么吃舌头可受不了,来喝几口水漱漱。”
老爹喝了两大碗水,好容易缓过来,“啊哟,这什么调味料,火辣辣的,比之茱萸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东西可怎么吃?”
“等再多长些我做给您吃,到时可别吃上瘾就好,今年头茬,收的可不多,您想多吃也没有。”
并不多解释,辣椒这东西只有做出来才晓得它的魅力所在。
不知是施肥得当,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几天发现几株辣椒长的好像有点过快,昨天还只有半臂左右,一夜之间又长高一尺,枝叉也多出几枝新枝,果实也增加了十几颗,看起来还有继续长高的架势,主枝也比他后世见过的辣椒苗粗壮。他忽然就想起后世有一种辣椒树,是多年生经济树种,每年都结果实,不会这是几棵辣椒树吧?
心里惦记着这件事:如果它这几天还继续往高长,可能就要给它们换地方了,陶盆的空间可不够一棵辣椒树的生长,他记得看过几张辣椒树的视频图片,一棵树的枝桠就能铺满了整个温室的棚顶,温室棚顶上面搭了架子,枝叉攀附在架上,果实结的很多,算是一种即能观赏又有食用价值的经济作物,就是不知道这几棵是不是这样的品种,如果是的话,也算是高产作物,还不用每年下种子种。
不再耽搁,快步走到议事厅,离他的院子不远,走路五分钟不到,就在他的院子旁边,两座建筑中间就是实验田,里面的花种他也不知都是什么,只要能开花的都被他留下等待秋天结了果实再研究,另外在边上还剪了不少杜仲树枝插种,等来年围着一圈就能长成一大片杜仲树了,他还令人在后山荒坡和山下围着山脚下种了不少,这杜仲树他还有大用,在没找到橡胶树之前,就是制作橡胶的最合适的替代品。
议事厅是座新落成的四米高的大厅,青瓦灰墙,四角飞檐,厚实的红樟木门,门上两个兽首衔鼻铜环。拾级而上,推门而入。
迎面一道黄檀木精工雕刻的江山如画六折屏风,转过去,在光影交界的厅中,正中的长案上投进一片梅花窗棂斑驳暗影,暗影里坐着的青年起身相迎。
青年比苏青戈大三四岁的样子,极为有礼的冲苏青戈抱拳行礼,举手投足不像是塞外边疆的少数民族,倒像是久居中原的贵公子,他就是乌孙小王子夏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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