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问题吗?”

正想告状,路知遥就看见谢康在疯狂给他使眼色。罢了,要不是他,自己这会儿还吃不上饭呢,且饶他一回。

“没问题,弟子遵命。”

谢康拿过路知遥手中的甘蔗,用小刀三两下刮净了皮,递给他:“小师侄手不方便,师叔帮你扒好了。”

路知遥虽然不喜谢康,但甘蔗是无辜的,尤其是扒完皮的甘蔗,珠圆玉润,莹白通透,诱人的很。

距离路知遥上一次吃甘蔗,已经八年了。当久违的清甜在口中绽开时,手上的鞭伤突然变得难以忍受。

星宿阁一向节俭,此番虽是接风宴,却也只比平时多了几个菜、几坛酒而已。席间,谢康三言两语便能逗地大家捧腹大笑,所有人都抢着给他敬酒,就连方棋落和殷罗都选择性地忽略了“不可贪杯宿醉”的门规。宾主尽欢,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路知遥却只觉得孤独,他不明白谢康为何能让大家如此开心,插科打诨而已,还不如去听书。

***

是夜,月光的清辉透过窗户撒到路知遥房中。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故乡犹在,初心难归。

八年了,路知遥第一次流下了不争气的泪水。

谢康、玄风和甘蔗,无一不在提醒着他竭力忘掉的过往。

其实,谢康逛青楼这件事,本不至于让路知遥讨厌他的。只是,当他从芍药姑娘房中走出来时,穿堂风乍起,红幔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而那流畅的下颌线和紧闭的薄唇,却像极了那人,像的令人心惊。

谢康站在院中,面目阴鸷,手握灵剑。

他今日几次有意无意地试探,都未在路知遥身上感受到熟悉的灵力波动。

可他第一眼看见路知遥,就认出了她是北陵珂。

北陵珂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儿?她拜入星宿阁究竟有何目的?

无数的问题萦绕在他脑海中,否则,他早就直接出剑了。

他上前几步,却听得屋内有刻意压制的啜泣声。

罢了,反正她现在灵力微弱,搞清楚她的目的之后再杀也不迟。谢康这样想着,收起了闪着寒光的剑芒。

***

也是在这天夜里,三清镇上的秦家出了命案。

秦老夫人跪在丈夫的尸体旁嚎啕大哭,她没想到自己自一时心软,竟害了丈夫的性命。

悲愧交加之下,她趁下人不注意,一头撞向了房梁,鲜红的血从头顶流到了地面。

***

路知遥觉得,冤家路窄这个词简直就是为自己和谢康造的。且不说师尊让他跟着谢康修炼,就连他早起去膳堂吃饭,都能碰见施施然走进来的谢康。

“哟,路师侄也在啊。”谢康十分自来熟地坐到了他旁边,又冲厨娘喊道,“罗姨,一碗牛肉面,加两个溏心蛋。”

面前堆着三屉小笼包的路知遥十分不想跟他说话,用沉默表示抗议。

谢康丝毫不觉:“啧啧,果然是长身体的年纪。不对啊,阁主昨天不是还夸你吃的少来着?”

“......”师尊夸人的点,还真是清奇。

不过他说的没错,路知遥平日里吃的是很少,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也不是饿,就是一开吃便停不下来,只知道机械地重复进食,缓过神来还得催吐,不然肚子得难受一整天。

路知遥对阁主这一称呼感到好奇:“你叫师尊阁主?”这一称呼略显生分。

“不然叫什么?”谢康用手撑起下巴看他,“方大哥?棋落?落落?你觉得哪一个好?”

“......”路知遥再一次质疑师兄们的笑点。

见路知遥不说话,谢康也不恼,扒了两口面后自顾自地说:“吃了那么多牛肉面,还是罗姨做的最好吃,尤其是这溏心蛋,深得我心。”

后厨的罗姨显然是听见了,红着脸朝他笑了笑。

谢康又开始没话找话:“你起这么早干吗?”

“师叔不也起的很早吗?”

“也是,”谢康笑道:“说起来咱们师侄俩还挺像的。都爱早起,都爱去青楼,都爱吃甘蔗,还都长得好看。”

路知遥有些无语,他才不想和谢康有如此多的共同点呢。他发现谢康话里有个漏洞,冷静道:“我昨天第一次吃到甘蔗。”

“那你觉得滋味如何?”

“香甜可口。”

“那不就是喜欢嘛!”

好像是自己多虑了,路知遥决定闭嘴,让他早些吃完早些滚蛋。

谢康大约是真的很喜欢吃罗姨做的牛肉面,吃完面又喝了两口面汤才掏出手帕擦了擦嘴。手帕是鹅黄色的,上面还绣着一朵芙蕖,不知出自哪个痴心女子之手。拿了人家的手帕还去妓院,路知遥心里的火又上来了。

好在人终于走了,但被这么一耽搁,胃里的饱意已经上来了,路知遥动了动筷子,还是决定将这屉包子送给齐鸣,权当医药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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