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上,贺浔觉得这事不简单,且不说当年溯光在苍翼手下为非作歹几百年,就他“叛逃”后造下的血孽天界也不可能不知道,可为何不见天界派人来拿他?
除非——天界有人在保他。
贺浔想到这太阳穴一跳,悄悄望了望晋榕,见他面无表情目光飘向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便问道:“晋榕?你想到什么了?”
晋榕望着粮鼠消失的方向,轻声道:“你怎么看莫忧这个人?”
贺浔一愣:“嗯?”
“就是现任眛谷真君莫忧。”
贺浔摸不着头脑,却还是老实答道:“莫兄身体不大好,从前颜以修和我常帮他,颜以修更是拿他比我这个师弟还当师弟,嗯......他总柔柔弱弱地,在我看来不像个镇守一方妖邪的神将,倒像个人间话本子中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晋榕听完抿唇静立片刻,不作任何表示,伸手拉住贺浔,五指轻扣在贺浔手腕上,“阿浔我饿了。”
贺浔愣愣地被晋榕带着往茅屋方向走,还没反应过来晋榕为何忽然问起莫忧又为何问完立刻转了话头:“哎?晋榕你怎么......”
这时,不远处传来“哞——”的一声,贺浔抬眼一瞧:“我牛——!”
“小贺回来了!”李大哥牵着贺浔的牛,笑呵呵道:“牛好着呢,才牵出去吃了一圈嫩草。”
贺浔反手抓住晋榕,温热的掌心裹着晋榕的手腕,走过去接过牵绳:“李大哥给您添麻烦了。”
李大哥摆摆手:“这有什么,顺手的事,事办完了?可顺利?”
贺浔道:“算......顺利吧。”
李大哥见晋榕玄衣白扇气度端方,贺浔与他并肩站在一处,莫名觉得暖春的风景都失了颜色,不由来回打量好几回。
贺浔浑然不觉自己还拉着晋榕的手,对他道:“这是我邻居李大哥。”
晋榕微一颔首:“多谢李大哥关照,我是阿浔的朋友。”
李大哥暗自揣度眼前这个风姿出众的公子是何来头,连声道着:“不谢不谢。”扭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贺浔与晋榕并肩,牵着牛慢慢走回去,贺浔把牛栓在屋前一棵树上,拉着晋榕进了屋。
“晋榕,我给你烙饼吧,从前在潆山上颜以修最喜我做的杂菜饼,哎,我记得还有半缸白面的,搁哪儿去了......”贺浔絮絮叨叨地翻箱倒柜。
晋榕在贺浔身后跟着团团转,半晌,贺浔从旮旯里翻出白面,又洗了菜剁好,麻利地加水揉面加菜,灵巧地压出一张张憨态可掬的面饼来。
贺浔手上忙个不停,嘴也不闲着:“这面饼看似朴实,实则可是不简单,首先面要软硬适中,其次菜要新鲜,再者面饼大小、厚薄都得要经验一点一点琢磨出来的......”
晋榕在旁静静听着,不寂一下一下点在贺浔的面板上。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火候,须得微火慢烙,最后一刻微微加大火势,使面饼表层镀上一层金黄的酥皮,咬上一口焦香可口,哎不说了,待会儿你自己尝。”贺浔十分得意,冲晋榕扬了扬眉。
晋榕轻笑出声:“不想阿浔还颇通庖厨之道。”
贺浔放下手中最后一个面饼:“我只会烙饼,旁的却是一窍不通了。我去找些柴来,晋榕你在这等等我。”
晋榕闪身一步跨到贺浔身前:“我与你同去。”不等贺浔反应便拉着他的手出了门。
贺浔望着眼前晋榕平稳冷立的背影,忽然莫名生出一种想一生都跟在晋榕身后的感觉;在陶宅他挡在自己前面,在程镇他拼死相救,在浮临山上他默声站在身旁,仿佛自遇到晋榕以来,自己总是处于一种被他悉心保护的状态,那么,晋榕对自己又是一种怎样的情愫?
贺浔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且不说晋榕有无家室、心上人,单凭二人皆是男子,这份心思就够自己抽自己两巴掌了。
他想得出神,没注意晋榕何时停住脚步,“咚”一声撞在晋榕背上,晋榕立刻转头单手抬起他下巴,凑近了看他撞红的鼻子。
贺浔眼见晋榕面孔陡然放大,眼珠专注地盯着自己,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眼睫和微有些紧绷的唇角,他想起程镇遇难时晋榕喂给自己的水,带着他的味道......贺浔呼吸一滞,脸蓦地就烧起来。
“晋榕......”贺浔猛然后退半步,心脏剧烈收缩,血液奔腾流过,冲得脸色不大好看:“我没事。”
晋榕抬起的手缓缓放下,垂下眼睫,声音小小的:“没事就好。”
接着贺浔躲债似的钻到山间林里,火速捡满了一捆柴,抱着急匆匆往回走。
他也不知自己在躲什么,许是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晋榕的呵护,又或许,是他无法直面自己的心意。
路上晋榕始终落后贺浔半步,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贺浔不知该怎么办,只好当没这回事,匆忙进屋,想用自己唯一擅长的手段缓缓这有些尴尬的僵局。他火急火燎地生火,不过须臾一锅热乎乎的饼就上了桌。可饼都做好了,晋榕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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